银烛秋光,明明如月,应属素笺清欢之夜,倒更显得寡淡无味。浩渺天际,多的是银汉迢迢,少的却为金风玉露,月水靡靡,和风一道,天阶夜色凉如水,寻谁共度?
“可妥帖了?”短短四个字,却是包含多少的鬼祟阴谋,阎若雪心中纵使再不满又能如何,从来能够好生搭话,便也只能这般。
“当日妾身朝贵妃娘娘那处使一眼神,她便是知道了,请了人来,凭殿下想怎么着都行。”
面色无波,秋水盈瞳,音儿低落,掺着不满,任谁当是能听出来,可李泰却从来不曾留意。哪怕她将满心里的柔情蜜意捧出来予他,也只会是狠狠地践踏,这便是被动与主动的区别。
她自是知道魏王想要的是什么,只是想着替她筹谋大业,或许将来也会得些感念,如此低的要求,总不至于都不能够吧。良久无话,阎若雪开口道:
“殿下有鸿鹄之志,只是寄于贵妃娘娘,怕不能够,况她已有纪王李慎如何能够诚心帮衬,若是使了什么绊子,可就不得了。”
李泰眸色一冷,不愿与之多说:“任何人都不能尽信,至于旁的,你无须去管。”
香扆冷却,画屏深幽,刻骨描眉却是勘不尽内心,夜是微凉,谋权者最为多疑,岂会信一人而白搭尽所有。
“只要都为权,便有同样的目标,不怕不能达成一致。”
李泰胸有成竹,仿若一切尽付囊中,只等那蓝图成真上位有望,一声讽笑,骨子里的那点冷漠暴露无遗。
“妾身自会为殿下大计多做谋划,至于阿爹那处是万万不得行,他性子耿直刚正,允我嫁入魏王府已是再不寻常,定然不会去结党营私。”
阎若雪只是分析,从前那般因情不理智,终至胡搅蛮缠的小女子,竟是多了几分严肃之态,发髻斜依,淡妆点成,多了些孤傲。
“还是耿直刚正的好,也不至于后背捅刀子,乐得心安岂不是更为不错。人托生于世,但凡说谁没有点私心,本王是不信的,为权,为钱,为名,为情,总归得有点盼头。而阎大人就算不为名,也定会为情的,如此,就看他对你这个女儿在乎多少了。”
李泰只一轻笑,可外人看来却是瘆得慌,便已然说了这么些话,虽为道尽所有,然也知道此言中所隐含的利害关系。阎若雪心一冷,这么一来竟是连她都算计上了。
这还不算,她知道李泰凉薄,日后也不知道为了权势还会做出如何之事,至少这一刻阎若雪是承认这人可怕的。
魏王起身,抚一把衣上的褶皱,想来是欲往外离去,阎若雪赶忙起身独作挽留之意:
“殿下,今儿天也晚了,不若留下安寝?”
试探性的语气,虽说早已做好被拒的心理,但心中仍旧抱有期待,旖旎的柔情此时于内里绽放无遗。
“本王还有些事要处理,你先睡吧。”
阎若雪心道果然,从来的漫漫长夜何其之多,哪一次不是自己独守空房,燕好的企盼,巫山云雨的等待,全都换作了顾影自怜,浮生一梦却连昙花一现都未能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