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牛家果然如卫总管说的那般穷困破败,两间草房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突然来了几位贵客,阿牛一家大小既吃惊又惶恐,就连左邻右舍也扒在他家石块垒成的篱笆前好奇地探头探脑。
若谖披了件大红绣着团花的披风,将披风上的雪帽戴上,遮住大半个脸来,不是正面与她相对,根本看不到她的长相。
阿牛的老爹是一家之主,小心翼翼地问:“小姐是谁?找我们家阿牛有何事?”
子辰先开口道:“老伯,能否进屋说话,我妹妹禁不得冷风吹的。”
阿牛老爹经提醒,方才想到这点,庄家人老实,顿时满脸愧疚,一面赔着不是,一面回头吼着自己的妻女:“还不敢紧进屋收拾收拾!”
一个中年的妇人带着两个十二三岁的女孩子忙进了屋,三个人都穿的很破烂,而且已经入冬了,却都只穿着夹衣。
若谖与子辰带着红香绿玉随着老汉与阿牛往屋里走,看见屋外墙角处还瑟缩着两个不到十岁的小男孩,身上衣服太单薄了,冻得鼻涕直流,不停地吸着,一双乌溜溜清澈的眼晴既害怕又新奇地打量着她。
若谖暗暗懊悔,出门时该带些点心来才是。
屋里家徒四壁,除了一张大土炕并些烂箱烂柜什么也没有,但是很干净,可中年妇人和那三个女孩子仍手忙脚乱地清理了一番,然后腼腆地立在墙角。
土炕里没有生火,屋里比屋外暖和不了多少。
阿牛一家大小很是不安,觉得屋子太破烂太屈就了眼前这位千金大小姐。
若谖却并不在意,自在炕上坐了,缓缓道:“我来是受拾花姐姐所托,问阿牛哥可还愿意娶她?”
全家人都愣住,没想到若谖顶着寒风纡尊降贵来到他们这么寒酸的家里竟是为了这事,一时百感交集。
阿牛嗫嚅道:“肯定是愿意的……小姐也看见了,我家穷成这样,哪里娶得起?
就算花儿不计较,愿意委屈,简简单单的进门,可总要有银子赎她出来吧,这项银子我上哪里去寻?
再说了,娶回来跟我过苦日子,我也对不起她,她虽在别人家为奴,至少有口饱饭吃,至少能穿暖,我能给她什么?不如丢开手,让她寻个好人家嫁了,总比跟着我强。”
阿牛红了眼眶低下头来,其他人也是愁云惨雾的。
若谖心中一凉,替拾花不值,她满腔柔情,只想跟心爱的人在一起白首不相离,其他什么她都不在乎,可阿牛却丝毫不明了她的心,自以为自己这么做很伟大,是对她好。
若谖眼底的光渐冷,逼视着阿牛:“就是因为那些原因,所以你举家迁家躲着拾花姐姐?”
“不是的!”阿牛慌的连连摆手,“是我祖父和祖母相继病逝,该了不少债,只得把家里仅有的几亩薄田和房子卖了坻债,一家大小无处安身,才迁到这里来的。”
若谖低缓着声音道:“拾花姐姐跟我说,她这一生只愿嫁与你,若你执意不肯娶她,她一个女孩子也是要脸面的,自然不会死皮赖脸往你家里钻,一辈子梳起不嫁孤苦伶仃地度完此生。”
阿牛震惊地大睁着眼睛,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这时却泪如雨下。
“我再问你,你肯不肯娶拾花姐姐?”
阿牛重重地点头,点了又点,狠狠擦了眼泪:“我明儿就去黄河边拉纤赚银子赎她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