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紫迟疑了一下,方才抬脚走了过去。“娘。”她柔柔地喊了一声,随即打量起那个中年男人的模样来。
身穿着旧色青衫,衣着朴素,虽然显得落魄寒微,但容貌很周正,气质也很儒雅,想必是个性情温和之人,她友好地笑了一下,那中年男人却是尴尬地急低下了头。
“紫儿,娘……”五夫人不知该如何解释,神色显得有些愧疚。
王紫笑道:“娘,我去吃斋饭了。”说罢拉着惊讶得还没回过神来的春水便往寺院吃斋饭的地方去。
五夫人觉得心中有愧,王紫越是这般平静,她便越是觉得不自在,好似自己瞒着她是犯了很大的错误,而王紫却已将一切看得通透。但这事情也并没什么不能说的。五夫人想着年轻时候的事,也不禁有些感到悲从中来。
那中年男人其实就是五夫人寄居在姑母家一同长大、名叫郗豫的表哥,当年两人感情深厚,互生情愫,只是两人缘份浅薄,郗豫早已定下了亲事,而姑母似乎也不愿意五夫人嫁给郗豫,后来郗豫成了亲,郗豫的妻子敏感察觉了些异样,因此对五夫人心生介缔,有了心病,一家人也就越相处越是尴尬,姑母只好为五夫人匆匆定下了一门亲事,嫁给王括后,姑母一家因为姑父的调任离开了京城,因此这多年来他们便是再没有见过面了。
五夫人年幼便一直寄人篱下,后与表哥相恋却又有缘无份,这也是五夫人藏在心中的一块心病,因此她一直不曾跟王紫说过这些,今日叫王紫突然瞧见了,那尴尬不自在想找个地缝钻进去的感觉就像当年被郗豫妻子怀疑一样令她难堪,在自己的儿女面前,她觉得自己私下见表哥、当年的恋人是一件很对不起她们的事情。
“表哥的孩子有多大了?”五夫人渐渐却释怀了,她抬眼看着当年俊朗儒雅的表哥,如今却变成一个憔悴多病的中年男人,眼里露出了一种悲凉,两人二十年未见,再见也不知是什么时候了。
郗豫也望着她,眼神同样的因历尽沧桑而格外的柔软怜惜,“二十岁了,此次来京也是因为要参加明年的会试。”
天越来越阴沉,不久便下起了一场倾盆大雨来,当年的昔日恋人,便这样站在廊檐下,看着这样的一场大雨,听着这样的一场雨声,不时说上一两句,都觉往事如云烟,一载二十年,什么委屈不甘都在此刻的相聚中释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