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耿星河为侠放纵,有坏规矩,则伤民风,使民风不正,难以长久。”郝仁熊思量许久,慎言温声,“振师长为人师表,当以守规矩为先,行侠义在后。”
“如我所言,清官难断家务事,不如不管。”童生在后小声嘀咕。
住口!
邴易云、余绕梁和郝仁熊异口同声。
“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还不准我发表意见?”童生委屈地嘟囔着。
邴易云最先斥责道,“哪怕我认为是师长有错,也赞同师长动手,只不过出手对象为我所不满。”
余绕梁接着训斥道,“师长行事深谋远虑且不说,其出发点必然有根脚,本心是想事情向好的方向发展,而不是模棱两可,如你这般不闻不问。”
郝仁熊则不同,上去就是一脚跩翻在地,紧接着一顿拳打脚踢,过一会儿再沉声呵斥道,“事分先后,情分大小。当断必断,莫问因果。”
清官难断家务事,在他嘴里最是混账话!
断章取义,理应痛打。
“我不服仁熊,他就会蛮力欺人。”童生呜咽哼道。
不曾说话的杜振溪双手负于身后,漫步小道,忽然开口评判道,“三者言论,唯仁熊最得吾心。”
事分先后,情分大小。
当断必断,莫问因果。
为人者,当有立场,有所为而有所不为;为官者,当有勇猛,敢作为并敢担当。
肩挑骂名又何妨,于心无愧即可。
“耘艾,我既收你为徒,当以一身学问倾囊相授,方才观你心底猛虎恶龙隐约抬头,只想问你是要从心向恶,亦或是镇龙虎,守天关,做天人?”贺季真双鬓皆白,在前漫无目的地闲逛,顺带讲解【蒙文】要诀,又斟酌再三,回首质问门下开山弟子。
风流贺季真,一生未曾收徒。
直至洞溪里,撞见冉耘艾,福至心灵,遂收入门下。
冉耘艾毫无隐瞒之意,和盘托出,“我本心愿做蛟龙,兴风浪,破天关,踏天门,因老祖执念要我从善如流,行侠仗义仗义,遂善恶各半,只望不负老祖执念。”
“少年心性,善恶未定,为时不晚也。”贺季真想也不想,当即首肯少年心性,“我之心法旨在风流,与你心性大相径庭,此时不宜相传。待你与我归隐山门,为师且与你心性相合,替你量身打造独家心法,管叫你善恶皆如龙虎。”
“入我贺季真门下,既要学究无双,也要武运昌隆。”
贺季真神情桀骜,与冉耘艾款款而谈。
“师尊,水之鱼既已出水,我想那尾山之鱼理当出山。”冉耘艾见水之鱼落入耿星河手中,遂心思涌动。
“冉老有言在先,山之鱼乃五鱼之首,其余四尾若不现世,它必不出山。”贺季真淡然处之,水之鱼与他已有耳濡目染,落入耿星河手中更合他心意。
洞溪里风雨皆来,耿星河手握桃花鱼,如冥冥黑夜中的一盏明灯,叫四面八方魑魅魍魉忍不住心生贪欲。
贺季真与他有意同行,何妨将杂事放一放,护他周全一二。
冉耘艾欲言又止。
“你的恶念我尚且不加扼制,何况是你的区区私念?”贺季真颇为不喜少年心气重,沉声训责道。
“师尊先前为何选我入门?”冉耘艾若不见贺季真的风流景象,自然会觉得他是势利小人,因利而收。
“一方面是念在冉老真诚相待,愿意告知桃花鱼去处;另一方面是念在初见耘艾,心甚喜之,云髻少年,风度翩翩。”
冉耘艾沾沾自喜,心道连振师长见我也是喜形于色,贺师如此说辞是理所应当。
只是少年不知,杜振溪的喜好是从贺季真有样学样,唯独心性是与生俱来。
根老善酒,逢人劝酒。
贺季真善风流,见人语风流。
杜振溪善劝学,见少年讲学。
“师尊,弟子心悦诚服。”冉耘艾诚心诚意俯身叩拜。
贺季真回身,单手拍在少年郎的肩头,“见我贺季真,只管让蛟龙抬头。若不能叫你得偿夙愿,我又何德何能收你为徒?”
“师尊,弟子斗胆一问,我家老祖是否早已看透弟子心性?”
贺季真回以轻笑,一捋华发,潇洒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