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初现,少年郎们已三三两两奔赴封家宅院。
不知不觉间,封家宅院成了少年们心中的最佳比武台。
柒木巷渺无人烟,巷尾那间大宅子偶尔会有灯火,基本上每个前去一探究竟的少年都是鼻青脸肿地出来,而且是不约而同地说,“我连人影都没见着,就莫名其妙挨了顿毒打。”
久而久之,那座宅子就被少年们视为龙潭虎穴,有龙虎坐镇,鲜有人敢问津。
“成蹊,你听到没,你家宅子被人奉为圭臬咯。”耿星河蹲在树冠,调侃了一下。
李成蹊无奈地苦笑,“一群不请自去的小贼还好意思说三道四。”
“这都好几天了,陆浚仪都没来找咱们,莫不是被人算计,伤了身子,下不了床?”耿星河见他无趣,又对潘怀先说。
“我既然来了,陆浚仪也肯定会来,至于为何迟迟不曾现身,必然有他的道理。”潘怀先言之凿凿地回道。
其他三人啧啧称奇。
靠在槐树的梁为之,百无聊赖地听着四人的废话,鄙视万分,“就你们这脾性,也配击败我心目中的秦却不?”
姜御景跳下去,一巴掌拍在他的脑袋上,“就你话多,人怂嘴不怂,说的就是你这种。”
梁为之怒目相向!
姜御景木鞘一晃,眼神一瞥大院,“有本事去练两手?”
梁为之神色一正,“没本事,不练。”
且不说身体尚未痊愈,就凭前几天姜御景那一手震退秋收万,梁为之也心里头有数,最多是在全盛时期打个旗鼓相当。
“有规矩就是好,你情我愿,谁也不敢强迫谁。”姜御景撇了撇嘴角,腾身跳回树冠,意犹未尽地哼道。
“正因为规矩,洞溪里才得以永保太平。”耿星河附和道,“强者定下的规矩,使大家在井然有序中公平竞争。”
“洞溪里也好,九洲也好,因为墨学而立下的规矩无处不在,这才有了少年郎们远游他方的平安无事。”
“若无规矩可言,强者肆意欺凌弱者,哪里有我们这些小辈出头之日。”
耿星河的目光望向三垒街,哪怕在洞溪里,三姓也是站在规矩的顶点,倚仗规矩来达成目的。
邴易云的童生之名,也是得益于规矩中的有才者得之。
“梁为之,洞溪里的规矩,可还满意?”耿星河突然问道。
少年沉默片刻,凝神回首洞溪里的风土人情,坚定而又诚恳地回道,“梁为之甚为满意。”
若不是李成蹊一心维护,梁为之绝对无法站在这。
秋收万的仗势欺人,以多欺少,换在别处都是以打死梁为之收场。
当时,观战少年何止七八个,可现身劝阻者仅有洞溪里少年。
每个进入洞溪里的少年都见过杨家客栈的根老,也都曾或多或少听过那句,“与人为善,活着就好。”
言真意切,久而久之,约定俗成,就成了一方的规矩。
洞溪里人皆与人为善。
洞溪里人皆不喜杀戮。
哪怕是岳牧野总是挂在嘴边欺凌他人,也不曾真的动过杀意。
生长在别处的炅横总是不守规矩,杀伐随心。
初来乍到的曹涪陵也是这般。
“梁为之,算你小子有眼光。”
耿星河说完就跳下树冠,慢悠悠地去推开大门,迎接黄袍男人与陆浚仪。
其他四人紧随其后。
陆浚仪见着推开大门的耿星河,歉声说道,“有劳师尊先行避让。”
黄袍男人笑而不语,自去别处。
耿星河身后的潘怀先见着陆浚仪,笑容渐亮。
耿星河站而不动。
潘怀先越过他,走向陆浚仪。
两位少年,相隔两拳之地。
“递炤关,潘怀先。”
“递炤关,陆浚仪。”
“恪守封少师教诲,愿为洞溪里循规蹈矩。”
两位少年异口同声道。
正因为循规蹈矩,两位少年尽请离各自师尊,而不是狐假虎威,在洞溪里耀武扬威。
异口同声,是默契使然。
陆浚仪率先提起话题,“我与你师尊,私自定下十年之约。”
潘怀先毫不惊讶,自信十足地接道,“十年百年,我潘怀先当登先。”
陆浚仪不争不抢,任凭他信誓旦旦。
潘怀先又一笑,“不过在此之前,我要先去找到浈阳峡张越岑,还了他的拳头。”
“逞强好胜,我陆浚仪不屑为之。”陆浚仪朗声笑道。
耿星河见他俩差不多说完,这才迎着他走近,好奇地问道,“你的师尊可曾留给你什么难题?”
陆浚仪爽快一笑,“师尊见我,心甚喜之,不曾像怀先师尊还有意考校。”
潘怀先瞪视他,也不反驳。
“你、他与我尽是洞溪人,更曾是学塾同窗,今后各奔东西,不妨比一比。”耿星河提议道。
潘怀先一口否决道,“我与浚仪不争虚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