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涂中乡,两个少年的眼神截然不同。
画阿酒来过这里很多次,看什么都不觉得新鲜,反而因为没了阿爹的陪同,眼神中有小小的警惕心。
李成蹊初来乍到,眼神中充满了好奇与兴奋,那种眼神让人一看就觉得土不啦叽的,所以当他开口提出,“崔昭侠,我能一个人逛逛镇子?”
崔昭侠不假思索地点头答应,顺手抛去那枚象征身份的昭侠银牌,“小心行事,真遇着事,递出令牌即可。”
面对他的善意,李成蹊诚惶诚恐,如视珍宝般接下,反而是画阿酒不明所以,明明他自己就有这块令牌。
“李成蹊谢过崔昭侠赏赐。”他激动地大声回道,那声音大到整座街道的行人都隐约能听见。
崔昭侠闻声,越发爽快,哈哈大笑,“去吧去吧,不可借我身份,为非作歹。”
李成蹊谨小慎微,慌忙躬身称是,连道不敢,然后他在崔昭侠的目光中慢慢离开。
“你这同乡很有意思啊。”崔昭侠忽然别有深意地笑道。
画阿酒自豪地回道,“我洞溪里人杰地灵,哪个不是响当当的少年郎。”
崔昭侠打趣道,“嗯,趴在雪中的响当当。”
画阿酒神色一尬,转移话题道,“有劳崔昭侠陪我去送酒。”
崔昭侠笑意盈盈,与他同行。
李成蹊转身离开后,直奔镇门,见右守正尚未离去。
右守正见着他,惶惶不知所措,神色紧张地主动迎上,颤抖着弯下大半个身子,“先前是我出言不逊,还望少侠宽宏大量。”
李成蹊神色冷静,从怀中掏出崔昭侠的令牌。
右守正见着令牌,神色惊骇,忙要跪下,却被李成蹊及时托住,语气平静地说道,“我知道你为人不坏,此行也不是特意责难。”
右守正不知其意,反而是左守正合上册子,主动前来回道,“先前谢少侠仗义执言,免了我兄弟的渎职一事。”
若是李成蹊先前鼓吹右守正不思进取,罔顾法纪,众目睽睽之下,崔昭侠绝对不会暂免,而是直接动用昭侠职权,罢免守正之职。
整座涂中乡,守正不过四人,但翘首以盼的候补城门郎不下二十人。
右守正恍然大悟,连连道谢。
李成蹊收回昭侠令牌,接着问道,“右守正被罢免后,难道不会立马换人上岗?”
右守正神色尴尬,“我只是暂时守在此处,留待旁人通知别的兄弟前来替补。”
李成蹊哦了一声,继续问道,“待会守正换岗,可否陪我到处走走,好好替我介绍下涂中乡的风景?”
右守正面带犹豫,内心深处不是太过愿意,倒是左守正当机立断地接道,“若是少侠不嫌弃,他当然可以陪同。”
就在这时,换岗守正及时到来,见着了李成蹊,立马问道,“少侠可是洞溪里李成蹊?”
李成蹊微微点头。
换岗守正立马和颜悦色,一脸谄媚地恭维道,“久仰大名,久仰大名,今日得见少侠尊荣,果真是器宇轩昂,仪表不凡,不知少侠今夜可在我涂中乡过夜?”
李成蹊摇了摇头。
“那是可惜了……若是少侠日后有空来我涂中乡,我忝为城门郎,愿意为少侠鞍前马后,带您见识下我涂中乡的大好风光。”换岗守正那是一脸热情,恨不得立马陪同。
李成蹊婉言谢绝。
换岗守正这才一脸叹息,对右守正语气不善地哼道,“我要是你,犯了大错,就自行引咎辞职。”
右守正冷冷哼了声马屁精,又被左守正戳了戳腰间,这才微微有所收敛。
李成蹊与左守正点了点头,接过他递来的入镇令牌,便自行离开。
路上,右守正一言不发,静静跟在他的身后。
李成蹊的脚程极快,走马观花,没多久就走遍整座涂中乡,悠悠一叹道,“相比于涂中乡的楼宇林立,人来人往,我洞溪里人烟何其稀少。”
右守正油然升起一腔豪情,“我涂中乡在高宣侠管辖之下,地大物博,安居乐业,一派升平景象,听我老爷子说,高宣侠任职期内,我涂中乡人口近乎翻倍增长。”
李成蹊惊咦一声,又问道,“我看镇上大多数是商户,而无民居,又是为何?”
“李少侠有所不知,我涂中乡四通八达,来往商贸不计其数,是咱们永阳县贸易往来第一大镇。又因为邻近八方无山门,多是不通武艺的平民百姓,所以大家伙都愿意在城外建房,而在城内营生。”
李成蹊暗暗记下,又反问道,“难道没人不辞辛劳,去往外乡拜师学艺?要知道咱们龙阳洲是崇尚武道,追求封侠正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