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郊野岭,杳无人烟。
路边停着辆三羊货车,车边就地扎了个帐篷。
帐篷外,竖了根高大树干。
此时,李成蹊和画阿酒再次碰头,面面相觑,暗自庆幸逃出生天,劫后余生地夸赞道,“行啊,阿酒,没瞧出来你小子还真有几分本事,居然让你小子得了天大的机缘,这下子画师傅少不了一顿夸奖。”
阿酒被挂在枝头,一脸得意地回道,“那可不是咋滴!!!先前那鲁教头见我临危不乱,应对自如,颇为赏识我少年英杰,恨不得立马收我为徒,可惜被我给婉拒。然后他不仅没有为难我,还特意给我安排了个人手,让我进乡后只管找他,保证从内到外安排的妥妥当当。”
李成蹊听完,哈哈一笑,伸手搓了搓他冻僵的小脸蛋,脸色陡然一变,郑重告诫道,“山高水远,风波难测,以后遇着来路不明的人,可别随手给捡回来了。”
画阿酒心有不甘,嘟囔着哼道,“这不是平安无事?”
“不是每次都能安然无恙的。”李成蹊有感而发。
画阿酒见他神色,忙嘿嘿一笑,“吃一堑长一智,下次不会再犯了。”
李成蹊微微动容,正要继续游说,忽然脸色犯困,打了个哈欠,无精打采地对他回道,“我先去睡一会,你在这好好看着酒坛,可别再让老鼠精来偷酒喝。”
画阿酒愤然反驳道,“那是鼩精,不是鼠精,不是一个物种,你别混淆视听,污蔑我家画子。”
李成蹊意兴阑珊地回道,“好好,那是鼩精,这趟能不能赚个盆满钵丰,就看咱们的供酒量大不大,好不好喝咯。”
画阿酒自信满满地回道,“量大不大咱不清楚,但这酒肯定是咱们县最好的酒,谁喝谁明白。”
李成蹊脸上困意满满,再度沉声叮嘱了一番,便转身回到帐内,骤然脸色一沉,低声哼道,“若是你能不辞而别,于你于我,都最好不过。”
原来这武者早已醒来,先前苏醒不经意间散发的气息,立马惊动了他返回帐内。
武者见着他的模样,大感惊讶,歉意回道,“抱歉,兜兜转转,还是牵连到了你。”
“牵连不牵连都非你我本意,但是你现在离开,还为时不晚。”
“我被人伤了脊骨,一两天内动不了身,想走也走不了。”武者无奈地回道。
“先前在雪中,我已替你校正脊骨。稍加真气平稳催生,两三个时辰内,可自行走动,但不能和人交手,否则后果不堪设想。”李成蹊漫不经心地回道。
武者闻声,立马感应脊骨,果然如他所说,正骨正位,心生感激,“郭某谢过少侠大恩大德。”
李成蹊面无表情,冷冷回道,“我无心卷入风波,等次日伤势痊愈,你自行离开,可否?”
武者闻声,不以为怪,只连声应是。
一夜无话。
次日醒来,李成蹊见武者果真不见踪影,心生欢喜,收拾好营帐,装上羊车,见画阿酒闷闷不乐,便随口问道,“阿酒,有何心事?”
“那个人一声不吭地走了,临行前也不和我打声招呼,好歹我才是他的救命恩人啊。”少年埋怨道。
“走了正好,省的连累咱们。”李成蹊解下少年,笑着拍了拍他的肩头,“与人为善,不求回报。少师教学无方,都没深入人心。回家之后,我要特意去和少师提下,画阿酒挟恩图报,不求上进。”
画阿酒噗通一声摔在雪中,顺势给了李成蹊好几拳,恨恨骂道,“好你个李成蹊,原来是个只会搬弄是非、胆小怕事的无耻之徒。”
李成蹊架起他的腋下,一把给提到车上,语重心长地说道,“我的酒少爷,咱们先收收脾气,好好赶路,争取早些进乡,该送的送,该卖的卖,也好早些回家,远离这片是非之地。”
画阿酒叫了声好,扬起长鞭,策马奔腾,一路上神采飞扬,好不痛快,浑然忘却了先前的种种不快。
好几个时辰,眼看涂中乡近在眼前,少年忽然心生怯意,“蹊儿哥,待会进乡你说了算,我不管事的。”
李成蹊微微一笑,拍着他的肩头,鼓气激励道,“放宽心,这儿既没有山贼,也没有土匪,没人敢对你大呼小叫,只管放心畅谈,凡事由我替你兜着。”
画阿酒扭了扭腰肢,勉强提了点心气神,重重一点头,“好嘞,无事我先上,有事你顶上。”
李成蹊笑着给了他肩头一拳,接过长鞭,驱车缓缓驶入。
涂中乡位处平原地段,四面八方建有土墙丈八高,南北面各设有八尺宽门,可供来往四驾马车通过。
进门之地,设有关卡,放有左右守正二人,左守正司登记之职,右守正司盘查收费之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