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远望去,整座营地火光弥漫,灰色的阴霾与升腾的黑烟绵绵不绝。
坐镇山阵的司宣侠沉着冷静,独自坐在帐中将指令一一传达。
忙碌与焦躁随着挥之不去的火球无声传播。
“宣侠,我忍不住了我要出去宰了窃夫。”一身黑烟的王蒲葵愤怒地抖掉身上的灰尘,冲进这座营帐。
司宣侠没有说话,而是静静看着他的眼睛,问道,“典狱司还没回来?”
王蒲葵没有回话,但随后进来的冯东略接道,“典狱司依旧杳无音讯。”
司宣侠沉默片刻,起身问道,“可曾探明窃夫敌众数量?”
冯东略摇了摇头,“这次,窃夫没有明目张胆地露面,而是通过投射火球和放箭逼得。”
一提到箭,司宣侠紧绷的沉着神色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紧张,“赴戎机的戎弓卫也到了这处战场?”
冯东略将一支羽箭从背后拿出,抛给司宣侠,肯定回道,“而且来的数量也不算少,至少有三队。”
司宣侠接过羽箭,伸手擦掉箭身的污迹,果然在箭尾看到赴戎机的字样,恨恨骂道,“他们就这么急不可耐地想要拿下我桃城?”
言下之意,是司宣侠对此早有准备,深知营地被破已不可抵挡。
“攻陷又如何,界碑不毁,我等死而无憾。”王蒲葵一把抽出腰刀,高高举起,“我早就说过,大不了一死,拼他们个玉石俱焚就是。”
司宣侠和冯东略对视一眼,眉宇间是挥之不去的愁闷。
“我既然准你们来加入这处战场,就不是怀着全军覆没的念头,要是能走脱,就让人走吧。”司宣侠这一刻仿佛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低声说道。
王蒲葵哼着说,“不,我王蒲葵誓死不退。”
“我钟嘉平也誓死不退。”突然,帐外也传来响亮的呼声,“这一次,王蒲葵你个鳖孙,别想再打晕我。”
“安平昭侠崔子真誓死不退,愿与桃城共存亡。”
“陆泽昭侠魏侍中誓死不退,愿与桃城共存亡。”
一时间,呼声高涨。
帐内的司宣侠非但没有慷慨激昂,反而是一脸怒容,“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若是诸位都葬身在此,日后赴戎机掌管桃城,试问还有何民间力量抗衡他们所谓的管家?”
“诸位,正所谓侠道为公,举贤于民,赴戎机纵然接管桃城,也还需要仰仗本地武者的安抚之能。诸位身为民间侠士,德高望重,理当不争一时之荣辱,安桃城一世之太平。”
“若不是为了桃城百姓之太平,显侠当初又怎么会和赴戎机签订山盟,在此结营安寨,以武者的胜负决断新野的归属?”
司宣侠声嘶力竭,高声吼道,“行侠为民,封侠在公,诸位若是真的心怀侠义,就在山阵破裂之时,不要逞一时之勇,能逃一人算一人。”
话音落地,是鸦雀无声,是久久的沉默与愤怒。
就在这时,一道沙哑且阴沉的声音骤然响起,“典狱司幸不辱命,在河道已击毁赴戎机十一艘潜艇。”
潜艇?!!
散修武者一脸茫然,封侠武者皆大惊失色。
司宣侠更是沉声确认,“典狱司此话当真?”
“某愿以项上人头发誓,绝无虚言。”
司宣侠神色大喜,“吴少侠果真没有骗我们,水中藏有埋伏。”
冯东略想了想,接道,“弦超至今未归,想来也是有所察觉。”
司宣侠脸色一怔,好不容易浮现的喜色再次消失,沉声问道,“哪位兄弟愿意冒险离开山阵,前去支援唐弦超?”
钟嘉平向后一退,避开他的目光。
崔子真和魏侍中如出一辙,纷纷向后。
那日,李成蹊点拨的帐中宁武关武者皆刻意退让,表明不愿前去。
王蒲葵冷哼一声,“钟嘉平、崔子真、魏侍中必须得去。否则帐中其他人去了,战力不足,也是羊入虎口。”
这句话一落地,司宣侠当即笑道,“蒲葵,说的非常有道理,你们三人自去挑选同胞,前去支援。”
钟嘉平欲言又止。
司宣侠却不给他反驳的机会,“难道我堂堂宣侠都使唤不动你小小的钟嘉平?”
钟嘉平郁闷不已,沉着脸不敢回话。
司宣侠大袖一挥,对帐外众人说道,“速速返回各自岗位,务必守住要线,不准任何人闯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