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我?现在这种时刻,牵一发而动全身,我都不敢轻易出门,他们怎么还敢来找我?”
“家主,那这人见还是不见?”
密室推开,一袭简易长衫的中年男人大步走出,“当然要见,好不容易等到他们前来,我怎么可能会视而不见。”
“家主,一旦真和他们挂上关系,我们就无路可退。”
“我非本洲子弟,背井离乡八十年尚且有余。若不是一身修为还算争气,早就客死他乡。如今好不容易等着圣门来找我,怎么能不出面一见?”
管事低下了头,“家主志向远大,我不及您远也。”
“管事无需自谦,想当年你也是一方有名的学子。不过是遭封侠排挤,这才不幸落榜,默默无闻以至今日,”
管事面露怨怼,却也没有出声。
“等我圣门收复江陵,我定然向统领大人举荐你执掌一方,叫你名传千古。”
管事面色涨红,难掩激动,颤声低呼,“家主高见。”
家主微微一笑,“你先去忙手中的事务,就让我单独会一会他。”
管事恭敬退下。
家主返回密室,在腰间缠绕一把软剑,披了件长袍,孤身去见后院亭中的少年。
双方一见面,都是大为惊讶。
家主的惊讶,是眼前之人,竟然是个稚嫩未退的黑脸少年。
少年的惊讶是眼前之人与他曾经见过的某个人面相极为相似,尤其是眉宇间的神似。
“高家家主高季兴见过尊驾。”
四下无人,这位高家家主恭敬弯腰,低首做小。
而少年坐在石凳,正小呡桌上的清茶,似乎未曾见到此人。
于是,一人饮茶,一人躬身,两两无言,直到夜幕降临。
茶凉,少年这才缓缓起身,屈指叩了叩桌角。
高季兴快步上前,端起茶壶,毫不犹豫地转身就走。
院外等候多时的管事见他出来,小声骂道,“家主,我们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此子年少轻狂,不知天高地厚,竟敢如此羞辱您,实在是可恶。”
高季兴却出乎意料的毫无怒色,反而一脸笑意,“若他不这么桀骜不驯,怎么可能会是他来见我?真让那些自以为是的蠢货过来,我还要担心会不会暴露我的身份。”
“您的意思,是此子确实圣门派来的人?”
高季兴与他并肩而行,一脸笑意,“木质令牌是至关重要的信物,连我都只是在许多年前见过一次,此子能带来已证明的他的身份。”
“那家主又为何如此高兴?”
“越是骄傲之人,越是一意孤行,也更比常人更看淡势利,所以他的到来何尝不是圣门对我的告诫?封侠落幕,四大世家退场,岂不就是我高家登台露面?”
“何况我高季兴无意在此,届时江陵高家可都是管事囊中之物。”
此时,茶已重新沏满。
“管事,您不负我,高某此生也必不负您。”
高季兴将管事按在椅子上,大步离开。
等他重回亭中,少年摘下背上的黑色裹布,露出那把象征圣门荣耀的大横刀。
“圣门使者吴方隅在此,膝下何人?”
高季兴慌忙冲去,噗通一声地恭敬跪下,双手好好托起茶壶,铿锵有力地回道,“赴戎机武者高季兴见过使者。”
李成蹊双手握紧大横刀,慢慢地走近他,不加掩饰地露出一身气息,更放出浓浓的杀意。
高季兴视而不见。
忽然,少年一刀斩落。
高季兴依旧不动。
刀风斩碎茶壶,眼看就要落在高季兴的头顶,他还是不动如山。
“高季兴,听我号令,现在连夜赶往显侠府,将圣门潜入江陵一事悉数告知。”
就在刀风削落发丝的那一刻,少年戛然而止,一把拖回大横刀。
高季兴抬头,目露不解。
“有些事,总得有人打头牺牲下。”
高季兴恍然大悟,“尊驾是想我引蛇出洞,好知晓江陵此时的武者兵力安排。”
李成蹊面不改色,“去吧,将自己放上台前,好好地为我赴戎机上演一出大戏。”
高季兴当即起身,星夜奔赴显侠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