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生,李成蹊的境界已是武夫之境。”
这日,大雪纷飞,李子洞前,有三大家主并肩而行。
“好事一桩。”
袁安生坐在洞内,不曾起身。
“袁家主,安生是你家的后生,还是由你来说吧。”
临近洞口,岳家主忽然改变了心意,往后倒退一步。
袁家主苦笑一声,“岳家主,你这一退,可不止一步这么简单。”
“寻常人三世而竭,牧野这一世是我岳家千年气运,我应当知足了。”
袁家主老脸一笑,“你我都是凡夫俗子,虽然不过百年寿命,但是以你的身体,再过些年不是问题。”
“吾孙岳牧野已出樊笼,我已心满意足。”
岳家主退后立定,笑意真挚。
庄家主与袁家主的目光对视,回道,“袁家坐镇洞溪里千年,我绝无意见。”
“岳家主这番举动,我可以认为是明哲保身,但你庄家和我袁家旗鼓相当,如今形势尚未明朗…”
“我这代孙儿确实比不过安生,或许千年之内都不会有。”庄家主坦然回道,“外患尚存,内乱能免则免。”
这时,袁安生的声音突然响起,“我不会坐镇洞溪里。”
三大家主皆怔在当场,尤其是袁家主的老脸一僵。
“袁家主,你先劝劝他,我们等会再来。”
袁家主点了点头,径直走进洞内,本该漆黑一片的石洞豁然开朗,映入眼帘,四面八方都是雪色。
“自打继承家主之位,我就再没来过这座洞天。”
“你若是愿意,往后随时都可以来。”
“咳咳,来不了,也不想来。”
袁家主满头白发,老脸皱纹,但往洞里一走,白发生黑,面容生俊。
“返老还童,难道不美吗?”
袁安生此刻起身,再看眼前人却是年少模样,与他眉角相似。
“容貌再年轻,心中还是个糟老头。”
“其实,以我洞溪里的钦侠血脉,只要你们愿意,离开此间,人人都能再活几百年。”
“甚至,稍微上点心,长生久安也不是问题,何况你还是一家之主,比旁人多的不只是个可能,而是铁定。”
袁家主少年俊朗,一身衣裳拖曳在地,回忆往昔,不由得欣然起舞,“想当年,我也是一方俊杰,哪次村头集会,不是那个最帅的少年郎。”
袁安生倒也没有不耐烦,而是问道,“年少轻狂,本该如此,那你当初怎么就没出去闯荡?”
“没办法,钦侠血脉,注定要有人背负责任。”
“据我所知,当初那位太爷比您更适合坐守此处吧。”
袁家主轻蔑一笑,“由他坐守,绰绰有余。”
“既然如此,你怎么还要留下来,而且是主动请缨?”
“看不惯他的性子,也不喜欢他的那种怯懦,更不想我袁家儿郎以后都是那种暮气沉沉的模样。”
袁家主神采飞扬,一双大袖似飞雪轻盈,更像落花飘柔。
“之所以想让你坐守,也是不想让你继承家主之位。”
“我知道。”
“你知道?”
“我从来不想继承家主之位。”
“可是根老,却说…”
“不,根老,从来都无心让我继承家主之位,他之所以与我如此亲近,另有缘故。”
袁家主不解其意,但对少年的言语,第一次生出不满,“根老是洞溪里的守护神,不可不敬。”
“根老从不在乎。”
“他老人家宅心仁厚,不愿和小辈计较,但这不是咱们作为后辈,不尊敬他的理由。”
“若是根老倚老卖老,你觉得你们还会如此尊重他?不会的,你们之所以敬重现在的根老,只是因为他深藏不露,而且不问世事,从不干涉你们仨的决定。”
袁家主脸色微顿。
“当初,之所以是他离开,而不是你离开,也是因为他留守袁家,如今的三大家就不会如此沆瀣一气,毕竟他做人做事都太过愚钝,万事只愿意遵从心中的侠义。”
袁家主哼道,“难道我就不敬重侠义?”
“你是为了责任而敬重侠义。”
袁安生回身,望着袁家主,指了指自己的胸口,“在这,你从来都不是个安分的家主。”
“若我不安分,早就离开了洞溪里。”
“不,你不是不想离开,你只是不愿灰头土脸地离开,因为你和他当初有过一桩不为人知的约定。”
袁家主猛地停下,眼中流露出难以置信的目光。
“是不是好奇,我怎么知道这件事?”
“从你出生,我就觉得你与众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