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了人一路追杀,锦雀顿时轻松了起来,当即欢快地翩翩起舞,时缓时急,唱着清越婉转的雀音,和风而舞,和风而歌。
布衣中年拖着那人,听着小曲,脸上莫名地有些古怪。
“我说,我什么都说,求求你放过我吧。”
拖了上百阶,沿途不知多少人投来异样的目光,那人终于熬不住了。
自幼不怕苦不怕死的他,偏偏就怕路人那种异样的眼光。
“可我什么都不想知道,因为那些事都和我无关。”
布衣中年依旧拖着他,拾阶而上。
“我求求你,放过我吧,让我做牛做马,都没问题,只要别让我在人前丢人现眼了。”
“面子能比命更重要吗?”
布衣中年忽然停下脚步,蹲在他的脸前,居高临下地问道。
有武夫气护体,这家伙伤的越重,恢复的越快,而且体魄也越锤炼的夯实,这不一小会的工夫,体魄已从铜皮身锤炼到铁骨身,恐怕再经这么摧残下去,钢筋身指日可待。
“打从我成为武隆星,我就认定这辈子自己都要高人一等。”
此刻的他已经被彻底消磨干了脾气,趴在石阶之上,唯唯诺诺,但说这话时,他的眼里依旧是不甘示弱的怒火与戾气。
“冒充武隆星,轻则千刀万剐,凌迟处死;重则夷灭九族,终身不得入土为安,更不可入族谱。”
“也就是说,你死后的面子是丢的一干二净。”
那人抬起头,灼热的目光迎上他,“只要身前盛誉满天下,管他生后恶名臭万年。”
布衣中年顿时没了兴趣,慢慢起身,“以前,我见惯了你这种人,都是来自赴戎机。没想到现在再见,却是来自我九洲的百姓。”
“大佬法力无边,高高在上,自然不懂我们的民间疾苦。”
“你是想和我说说你的辛酸史?”
“不错。”
那人理直气壮,觉得终于有机会了,因为他遇到过许许多多自以为是的封侠,为了教化说服他,都耐着性子听他说,给了他恢复如初的机会,最后都被他一拳打死。
啪?!
然而,还不等他做完梦,就见一巴掌狠狠地掴在他的脸上,深入骨髓,彻骨地痛,甚至连以武夫气也不敢轻撄锋芒。
“我给你个机会,死的有尊严些,要不要?”
那人一脸茫然,似乎在想,你为什么不问我?为什么不让我说?难道你不想说服我?
但那人脱口而出的却是,“可不可以不死?”
啪!
又是利落的一巴掌,掴在他的另外半边脸。
那人顿时明白,什么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当即俯身跪在地上。
“再过十个呼吸,青甲神官要来此造访,若是你敢出手,我就让你死的体面些,至少不会遗臭万年。”
神官要来?
那人听到这个消息,顿时就轻松了起来,心花怒放,暗地里心中闪现无数的念头,都只为报复眼前的布衣。
“你知不知道,不朽行走世间,本来是要报备圣洲,经道门再三调研,方才有可能放行?”
那人心头是一万个草泥马奔腾而过,我又不是不朽,哪里知道不朽的事情,而且不朽走不走世间,关我屁事???
“封侠立世,国泰民安,风调雨顺。所以不朽行走世间,对武夫而言,利大于弊,因为他们所过之处,必然会引来天道动摇,使见过的武夫有更多的机会上感天心,成就不朽。”
“猢狲,你说这些给我听,有什么用?待会神官拿下了你,我还是要打死你,让你丫辱我颜面。”
那人在心头暗暗骂道。
“说这些给你听,只是想让你死的明白些,不要怪罪世道不给你觉醒的机会,而是你自己以前就不争气,不懂武夫气的真正妙用,误入歧途。”
“猢狲,你也就会故弄玄虚。要是封侠立世真有那么好,我还会是个孤儿,还会家破人亡,被圣国收留,抚养成人?”
“我不是在故弄玄虚,而是你难道就没想过,天下那么大,窃夫怎么会那么巧遇见流浪的你?而且你一个小小孤儿,在外流浪,怎么就没遇见过一个好人?荒郊野岭,连个野兽都没有,难道你就不觉得奇怪?”
“我要是你,有了力量,第一时间就去翻阅自己的祖籍,顺藤摸瓜,找出当年自己的足迹,而不是稀里糊涂地做什么武隆星,一辈子做个阴影中的可怜人。”
“泰山锦雀,大道风采的引路者,可从来不喜稀里糊涂的可怜虫,你自以为是巅峰武夫,能凭借蛮力抓住它,但你也不动脑想想,若是它真这么容易被捉,登临泰山,欣赏大道风采的人还会屈指可数?”
布衣中年颇为惋惜地摇着头,“你有魄力,更有韧劲,可惜用错了道,不然当今天下,怎么会无人知晓你的名,无人不识你的威?”
说这话时,布衣中年从袖中抖落一壶酒,抛给身后的那人,“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
那人听着听着,就觉得不对劲,此刻听完,更是吓出一身冷汗,下意识地接过酒壶,“你能听到我心中的话?”
“喝酒,迎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