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坊主,不过是小小争执,何必与人大动干戈,甚至要分出生死?”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一道身影从天而降,单手抵住那一拳,看似云淡风轻,可他脚下大地在无声无息之间轰然塌陷,但他临危不乱,不动声色,只以笑颜相迎。
“谢怀定,你敢阻我?”
一拳不中,殷瀚然果断收手,不是甘心罢休,而是方才那一拳已让心湖清澈见底,再想有所建功全无可能。
“殷坊主这是哪里的客套话,怀定与你共事,自然是帮你不帮外人。”
“既然帮我,为什么还要拦我?”
谢怀定不再说话,而是以心声相告,“殷坊主可信的过我?”
晋宗皆知,谢怀定虽在山下,暂任坊主,但其性情闲雅温和,处事公允明断,不专权树私,不居功自傲,有名士气度。
他治坊以墨、道互补,身为修行世家,能顾全大局,以一氏家族利益服从于晋宗利益。
王氏族长更是戏称其为“祖师街风流坊主”。
“我自然信得过你。”
“放停兄的朋友,不是寻常武夫。”
殷瀚然嗤笑一声,瞥了眼那险些被一拳打死的布衣,“怀定兄,不过一介布衣,哪里有什么不简单?”
“贤兄听我一句劝,就此罢手。”谢怀定上前拉着他的手,神色诚恳道,“贤兄信我,有对无错。”
殷瀚然先是不屑,但见他这般举动,心中也升了一丝疑惑,暗暗问道,“怀定兄,可是知道他的根脚,或者说早已看出了什么?”
谢氏怀定,有风流之姿,更有伯乐之姿,识人于浮萍,为晋宗带来不少的有功之臣。
可以毫不客气地说,他虽然只是山下祖师街小小坊主,可权柄之重不逊色任何一位山上供奉,甚至某些长老见了他,也得以礼相待。
“实不相瞒,我是没看出什么。”
殷瀚然挑了挑眉,手搭在他的手背,欲言又止。
“正因看不出什么,我才奉劝贤兄收手。”
看似一句自嘲,落在殷瀚然的耳中,却大有不同,惊为天人,“怀定兄也看不穿他?”
谢怀定果断摇头,“不知也。”
殷瀚然心头悚然,按着他的手背微微颤抖,不觉间已有汗水渗出。
谢怀定素有风流之名、识人之才,不只是他眼界过人,而是他谢氏有一门神通,可修行神瞳之术,使武者之凡胎能见不朽,能看穿常人不知,更知不知之知。
但他居然也看不穿。
殷瀚然心头思绪万千,到了最后,全都化为背后的一身冷汗,直接诚惶诚恐,越过谢怀定,俯身跪下,诚心诚意地认错道,“安世街坊主殷瀚然有眼不识泰山,惊扰了阁下,万望海涵谢罪。”
李成蹊茫然不解,先前还一副嚣张气焰,怎么突然间就赔礼道歉?
“贤兄放心笑纳,这殷瀚然被我忽悠一通,误以为你是什么神话化身,一时被吓破了胆,这才做出这番举动。”
李成蹊听闻此声,抬头看去,只见谢怀定正和他轻轻一笑,心下释然。
“起来吧,本尊微服私访,无意大张旗鼓。”
他说的心平气和,可落在他的耳中,却如炸雷起了心湖,越发笃定这个布衣的非凡,忙低头笑道,“泰山所言,瀚然了然。”
“既然如此,就由你前头带路,带我领略安世街的风光。”
殷瀚然受宠若惊,告谢一声,豁然起身,昂首挺胸,快他一步走在街牌之下,一手按在石柱,只听咔嚓一声,就见坊门之中似乎有流光溢彩,若出其中。
“泰山既然远道而来,自然应该见识见识我安世街的别样风采。”
说罢,殷瀚然倒退一步,半欠弯身,一手覆在腹部,一手向前邀请。
李成蹊看了眼王放停,就听他淡然告知,“祖师街看似在山下,实则别有洞天。似我这等落魄人,说是在山下流连忘返,实际上是为了协助坊主,镇守祖师街。现在殷瀚然所开之门,自然也就是我们真正要坐守的祖师街安世街。”
这时,左右行人来来往往,视而不见。
王放停又道,“此门只为武夫而开,寻常人见不得,也进不得。”
“当年晋宗的安世祖师可就是在这门内大战天下闻风而至的武夫?”
殷瀚然快然接道,“不错,安世祖师就是在这里面,以一拳打遍天下无敌手。”
李成蹊心中知晓,也就大步走了进去。
这一进入大门,果真能察觉到天地间的灵气大有不同,而在苍天之上,更似乎有一双冥冥之中的眼睛正俯瞰人间。
其他三人先后进来,那殷瀚然见他驻足仰头,不由得敬佩夸道,“不愧是泰山,眼界非凡,初入安世街,就能心生感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