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平转身看见了母亲干瘪的脸,眼睛里却射出了如猛兽一样的凶狠光芒,此时的自己就如同她口中的一个猎物,她正张着嘴即将要把自己撕裂、吞食。书平呆呆的立着,觉得一股强电流不断的从脚底通到全身,耳朵里嗡嗡作响,听不清一句话,只看见岳何氏的嘴唇正上下翕动。那一刻,书平所有的希望都坍塌,所有的信任都瓦解,她缓慢的迈开双腿,怎奈如同灌了铅一般沉重。
终于蹭到了山上,书平拿镰刀割草不再如以前一样轻松,双臂每挥动一下便软绵无力,双腿跟着打颤,早过了吃饭的时间,一筐猪草仍然没有割满。
手很痛,头也痛,心也跟着痛。
在那山顶的草丛中,书平蹲下来,像一个无助的动物,抱着自己,怜惜自己,呜呜的哭起来。
很久,很久。
接下来的几天,岳何氏都没有消气,任何细小的差错就容易引来她的责骂,一旦开口就一定要骂的过瘾,没有一两个小时停不下来。书平真想找一个棉球塞住自己的耳朵,可是即使塞住了耳朵也难逃母亲嫌弃的面孔。整日如同在地狱里一般,直至招架不住,失去了所有的抵抗力。
书平终于发现自己病了,劳作缓慢了很多,稍动一下全身便大汗淋漓,但是好强的性格仍然使她硬撑着不愿服输。她不想跟母亲说,不想跟父亲说,也不想告诉自己的姐妹,整个世界里,只有自己在苦苦支撑,没有人能懂得,不过,又何须有人懂得。
此时的书平终于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她不该和母亲顶撞,不该惹怒这个魔王,如今感觉自己似乎快要死去了,人生的很多不顺利似乎都集中到了自己的身上,此时她甚至渴望有一个神仙能救走自己,永远的远离这个冰冷的家。
书平咬着牙接纳了所有的不快,如同一块海绵,吸收了所有的污水,但是却无法把自己晾干。
岳何氏有一天还是没忍住,就找到赵大媳妇问后续情况,赵大媳妇说:“人家还问我说,你家孩子身体是不是有啥毛病啊?或者心里是不是有啥问题,要不你家老两口怎么好像特别着急嫁闺女呢?”
“哎呀,冤枉啊,这孩子身体好着呢,平时干活能顶上一头牛了,哎呀,他们怎么能这么说话……”岳何氏连连叫屈,什么时候传出这样的谣言。
“反正啊,估计他们是不愿意让孩子结婚了,现在已经和王家的相过亲了,好像年底就能办。听说啊,给了很多彩礼,别人家都三金,他们给老王家闺女五金,金耳环、金项链、金戒指,还有那个金镯子,金……还一个金什么,那天我去她家串门,正好赶上带着儿子去买完回来,哎呀呀,啧啧,真的是,晃眼的很呢!”不知道赵大媳妇是不是故意的,听得岳何氏心里来气。
“爱结不结,我家闺女也是一个好好的黄花大闺女,不愁没人要,要是结婚了也一定不会嫁的差到哪儿去。”岳何氏差点想骂:她老赵家还根本配不上呢!一想到赵大媳妇也是老赵家的,忍住了话没溜出口。
“那是,书平真的不错长的也好看,个子也高,还能干活,就是……”赵大媳妇停了一下,笑着说道:“就是啊,脾气咋不像你和老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