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者之首是一位妙龄少女,纤腰不盈一握,轻移碎步时连裙摆都不起波澜,突然凌空高高一跃,水袖双展,清丽脱俗的容貌带着盈盈笑意,眸光流转,恍若天女下凡。
礼部官员再次出声:“陛下,此舞名为天祈福。”
“好!”邺明帝拍了拍手。
舞者们不断凌空大跳,水袖交错往来,衬得主舞似踏云而来,乐工们的乐曲配合得天衣无缝。
忽然,主舞少女连续几个凌空翻腾跳跃,轻盈地落在落在月华殿织毯的另一头,脚体语言全是追随。
大臣们看得连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女眷们也看得兴致勃勃,就连安王都不由地多看了几眼。
伴舞者从桌案取来燃着短烛的莲花碗,等距摆在织毯上,碗中有浅浅的清水,映着烛光,泛着碎光,排成一条直线。
沈芩数了一下,正好九盏水火莲盏,大约符合长久之意。
乐工的鼓点密集起来,配合着竹笳的清脆响声,主舞少女依然长袖长裙,从第一个莲花盏开始,翻腾跳跃的同时不断向四周伸展水袖,身姿轻盈地仿佛飘曳的花瓣。
主舞每次跳跃落地时,都是足尖轻轻一点,水袖和长裙都会从莲盏的烛火边拂过,边缘距离控制地恰到好处,多一分衣衫就会被烛火点燃,少一分就略显不足,舞技之美扣人心弦。
不仅如此,主舞始终带着迷人的笑容,生生地将如此惊险的祈福之舞,演绎得美伦美负。
第一跳,第二跳,第三跳……沈芩看得入迷,努力克制自己不站起来拍手叫好。
看得入神的安王妃忍不住探出一点身子,宽袖拂过桌案,碰倒了饮酒的小金杯,滚到地上,又滚向织毯。
眼看着舞女已经跃起第八跳,即将落地的足尖离小金杯越来越近,其他人完全没注意到,只有沈芩和钟云疏看到了。
钟云疏拈起一粒花生,指尖微屈轻弹,花生像子弹一样射出,在舞女的足尖踩到小金杯的瞬间,小金杯被花生撞开,与足尖交错而过。
足尖盈盈一落随即旋转,水袖与长裙像绽放的花瓣铺开在织毯上,盖住了小金杯与花生,舞女微微一伏,嗓音悦耳如泉水淙淙:
“祝陛下身体安康,祝大邺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赏!”邺明帝拍起手来,众位大臣们纷纷鼓掌。
内侍官福德高声喊道:“陛下有赏!”
“谢陛下!”舞者齐齐跪倒行大礼,然后依次迈着舞步后退,水袖翻腾此起彼伏,仿佛身后长了眼睛一般,退走时同时收走了莲花盏,直到消失在织毯的尽头。
仿佛从天而降的仙使们,又伴着云霞退走。
一时间,月华殿又一波掌声。
沈芩悬到嗓子眼的心,这才放回原位,刚才好险啊!满眼祟拜地看向钟云疏,身手敏捷,厉害!太厉害了!
钟云疏迎上了沈芩热切的眼神,嘴角微微上扬,若无其事地移向其他地方。
“安王!”邺明帝忽然开口。
众目睽睽之下,安王竟然还看着织毯的另一头,怅然若失,完全没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