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说了!”沈芩蹭地起身,膝盖撞到了矮几边缘,径直走出药铺,站在参天大树下,仰望着宁静的夜空。
“钱公子!”赵箭和白杨先后追出来,看到沈芩背影时又同时退回药铺。
沈芩仰望着漫天的璀璨星光,觉得自己渺小得像一粒微尘,渐渐的视线模糊,一想到自己像殂上鱼肉般被人算计,就窝了一肚子的火。
那些强行压抑的负面情绪,发生在沈宅的惨烈过往,自己不知道第几次与死神擦肩而过,受伤痊愈再受伤的苦痛,辛酸委屈痛苦一股脑地汹涌而出。
赵箭一把勒住白杨,将他拽到空无一人的院子里,咬牙切齿地责问:“你丫的,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心里没数吗?”
“沈家蒙冤落难,男丁流放,女眷公开说是自缢鸣冤,其实是被人谋杀……这些事情搁在谁身上会好受啊?”
“一人独活有多难,竟然连沈芩都要算计?!你们运宝司的人,血都是冷的,心都是黑的吧!”
白杨深受运宝司为达目的不择一切手段的影响,完全没有考虑其他,反问赵箭:“如果没有运宝司强行介入,她已经死了,至少现在还活得好好的,这样还不好吗?“
“你走开!”赵箭拼尽全身力气才勉强控制住自己的双手,一把将白杨推走:“难怪钟大人说,不要和运宝司的人沾上边,都是群吃人不吐骨头的东西。”
白杨委屈地瘪着嘴,幽幽地开口:“运宝司的人,与家人聚少离多,我们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这样做也是为了大邺,有什么错?”
“我们背着骂名仍然尽心尽力,最后,我家还是被查抄了……我……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醒过来就在囚车上,人像麻袋一样堆着压着挤着……”
“我像牲口一样被卖来卖去,也不知道父亲是死是活……”白杨的声音越说越小。
赵箭的心里一阵阵地难受,愤愤地踢了大铁锅两脚,哇哇大叫,这到底是个什么世道?!
许久,沈芩总算克制了所有的负面情绪,用袖子胡乱抹了把脸,又走回药铺,见他俩还坐在矮几前,重新坐下。
赵箭忧心忡忡地注视着沈芩,生怕她悲愤过度,再把病根挑起来。
白杨像个犯了错的孩子,害怕又委屈地坐着。
沈芩叹了口气,强行转移话题,问白杨:“你方才说,钱记药铺是锁金村的一部分,那我是不是把地图交出,他们就会交出库中所藏之物?”
白杨立刻抬头,点了点头,不到三秒又摇头,脱口而出:“还是不对,他们不应该放你们回来。”
“此话怎讲?”与佛像无异的了尘又突然开口。
白杨烦躁地在屋子里来回走动,好半晌才站到沈芩面前:“钱公子,赵大人,了尘大师,请你们按我说的做。”
“啊?”沈芩觉得自己像个摸不着头脑的二楞子。
白杨与赵箭耳语了不少时间,然后掀起诊室的隔板,径直走入院子:“没时间了,快。”
了尘应声而起,以极快的速度走进大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