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顿好崔萍,沈芩从女舍离开,又抱着记事本,打算去找佘女,被钟云疏拦住。
“早些休息。”钟云疏一脸不赞同。
“问完就睡,”沈芩向钟云疏挤了挤眼睛,想绕过他,没想到刚走两步就和他撞了个正着,“唔……”
“休息。”钟云疏难得坚持。
“……”沈芩捂着撞疼的鼻子,既惊讶于他胸膛的肌肉硬度,又惊讶于他难得的强硬态度,想了想,还是耐着性子解释,“后天我们就要走啦,去绥城以后人多眼杂的,很难有这样清静的地方了。”
“明日再问,他们又不会跑掉。”钟云疏瞥了一眼夜色,已经很晚了。
“我还是,哎……”沈芩话音未落,就突然被钟云疏抱起来,吓得赶紧搂住他的颈项,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离佘女越来越远,“我还有问题……”
钟云疏把沈芩送回屋子里,把她的宝贝西洋表拿出来打开:“也不看看什么时候了?”
“啊?”沈芩看着时针和分针的位置有些傻眼,不知不觉已经半夜一点了,不对啊,平时十点多就困得不行了,今天怎么这么精神?
钟云疏很是严肃:“明日一早,要决定各屋物品的去留,要装车还要打成包袱,事情极多,再不睡,明日哪来的精神?”
“啊……”沈芩哀怨一声,最讨厌搬家,恨不得自己是个大蜗牛,什么都搁背上,想去哪里去哪里。
钟云疏看她神情多变,唯一不变的是耍赖皮窝在原地,完全没有要休息的意思,直接把她抱起来放在床榻上,转身大步离开:“一切等明日再说。”
沈芩从来没被人像麻袋一样搬来搬去,感觉很是新鲜,休息很重要没错,可是有些事情没弄清楚,怎么睡得着?
于是,她乖乖地躺在床榻上,侧耳倾听钟云疏渐行渐远的脚步声,确定已经走远了,才摸黑起床,蹑手蹑脚地把门打开一条缝,侧着身子挤出去,冷不丁就撞上了一个结实有弹性的……呃……钟云疏。
钟云疏的眼瞳在月光下显得格外深邃,静静地注视着沈芩。
“……”沈芩被逮个正着,转念一想,反正在他面前丢脸丢习惯了,嘿嘿一笑,改成拽着他的胳膊撒娇:“我们一起去吧,好不好嘛,问不清楚我睡不着……”
钟云疏在雷府长大,看过雷鸣无数次这样向雷夫人撒娇,雷夫人从来抵挡不住,雷鸣每每得逞。
不羡慕是不可能的,但是让他学雷鸣的样子,却也是不可能的,所以这个动作只是留在心里,从来都没有尝试过。
当时他百思不得其解,平日严厉的雷夫人,为何如此没有立场。
钟云疏见识过沈芩的耍赖,却没想到她还会撒娇,只觉得整个人都有些酥软,喉结上下滚动,身不由己地点了点头:“一刻钟。”
此时此刻,体会了雷夫人的无奈,面对沈芩蕴藏着星星的、真诚的眼睛,不行到底没说出口,。
“耶!”沈芩小声地雀跃,拽着他的手就一溜小跑去找佘女。
钟云疏阻止未成,连一丝愠色都没有,原来被关切的至亲或者心上人这样撒娇,是这样无奈又温暖的美事。
临时女监里,烛光燃起,窝在角落的佘女迅速睁开眼睛,几日不见,粘腻的头发糊在脸上,破衣烂衫的,美丽的脸庞和傲慢的气势所剩无几,更多的是困兽般的狼狈。
佘女的心头盘桓着焦躁和担忧,不知为何,看到沈芩手中的记事本,她就像躲藏在暗处的虫蚁突然置身天光大亮,惊慌失措地找地方躲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