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绥城东门,迎着晨曦光缕,战马车队一路奔袭,经过无数参天大树以及大半人高的荒草丛生,向着漕运码头飞奔而去。
沈芩忽然想到一桩事情,小声低呼:“气胸病人怎么能吃得消这样赶路?”
钟云疏微扬嘴角:“文公子想到这些,昨夜两名护卫驾着牛车先将他送出城,算算时间,大概会和我们同时到达。”
沈芩用力一拍阿汶达:“师兄威武!”
阿汶达哼哼着,直接横躺在了长凳上,“别吵我就谢谢你了。”
沈芩冲他扮了个鬼脸,没想到闭目养神的钟云疏忽然睁开眼睛,被抓了个正着,只能尬笑,然后挽着他没受伤的胳膊装睡。
半个时辰以后,车战到达了漕运码头,运送气胸病人的牛车也刚到,护卫们正把病人用担架抬上船。
下了马车的沈芩倒吸一口冷气。
山峦起伏,青翠碧绿,一轮朝阳在烟波浩渺的水平面升起,晨光万缕,鹰隼盘旋。
宽阔、波浪滚滚的青玉色江面,巨石砌就的大型码头,比两栋楼还庞大的运药大船,用堪比腰粗的缆绳系在码头的船栏上,宽大厚实的舢板连接着码头与船身。
“殿下!”陈虎和银甲护卫整齐地向韩王摁剑躬身行礼。
“上船!”韩王一声令下。
赵箭站在船顶,向钟云疏和沈芩挥手,“钟大人,钱公子,上这艘船!”
钟云疏护着沈芩,其他人都在护卫的保护下上了船,一起站在船头。
杨梅、陈娘和崔萍都是第一次见到大江,运药大船更是从没见过,三个人四处张望,看什么都新鲜有趣。
运药大船上的船工都是钟云疏父亲的旧部属下,之前虽然接过不少任务,但都是打探消息之类的小事,第一次接到少主人主持如此重大的任务,还与赫赫有名的韩王护卫配合,个个尽心尽力。
所以两艘大船,表面看起来只有韩王的银甲精锐,实际上,哪怕是放舢板、负责领路的船工,都是征战沙场活下来的好手。
他们做事井井有条、忙而不乱,只用了半个时辰不到的时间,就带战马和马车,全都稳妥运上了船,送进马厩。
韩王的护卫长仔细检查各处,最后跟去马厩,看到了堆放有序、数量充足的上好精饲料,能保护马匹不在船上受惊的包了软垫的马栏,不由地暗暗吃惊。
韩王听到护卫长的禀报,捋了一下雪白的胡须,吩咐道:“开船!”
两艘运药大船各有一名船工长,都曾经是军中的千夫长,做大船工已经十几年,经验丰富、手段老道,听到韩王的吩咐,立刻在船头挥动船旗,高声喊道:“撤舢板!”
“起锚!”
大船的舢板同时缓缓收到船上,船身两侧一阵机械转动的声响,很快巨大的铁锚收进底舱。
一阵江风拂过,各处的船旗猎猎,巨大的船桨整齐划一地转动,两艘运药大船保持着合适的间距,先后向江中心驶去。
与此同时,还有六艘乌篷船在周围同行,刚开船时,大船平稳地仿佛根本没开,离江心越近,风越大浪也越大,大船慢慢有些颠簸摇晃,之后晃得越来越明显。
沈芩站在船头,有些分不清现实与梦境,轻轻拍了拍鹿头:“壮观吧?美吧?你还可以在船头四处乱跑。”
白鹿蹭了蹭沈芩的手,大船每摇晃一下,四条鹿腿就隐隐有些打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