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琼暂且将这疑问和忧虑搁在心底,又对曼儿问道:“叶环近来如何?我只知道他好久没去国子监了。”
曼儿说:“环少爷被人折了右手,正在休养之中。二太太和玫姑娘问了好几次是怎么伤的,环少爷都只说是自己不小心。但我先前在环少爷屋里当过差,知道他是左右手皆能书的”
叶琼蹙眉道:“叶环的右手,应该是谢家派人弄折的。不愧是叱咤朝堂多年的内阁大臣,谢永彦果然知道对于叶环这样的学子,应该如何报复最好。可惜了,百密一疏。对了,我还听到消息,二房近来有要去西北投靠姜氏娘家的打算?”
曼儿回答道:“是。姑娘,我要不要也跟着去呢?”
叶琼略一思忖,叹了一声,才说:“二房如此情景,西北姜家又情况不明。我本不该让你去冒险,但我实在需要你跟着去一趟。你放心,答应过的事情我不会食言,而且,二房最晚三年后便会回京城,一来叶环要参加科举,二来以二伯和叶环唯利是图的性格,叶玫不会在西北出嫁,而会嫁入京中。我知道我这样是难为了你,你若不愿,我也可另想办法。”
曼儿豪气地笑道:“我信任姑娘,更敬重姑娘。姑娘既然愿意帮我打官司,还帮我找妹妹,我自然愿意为姑娘赴汤蹈火。不过是跟着他们去西北罢了,我就走这一趟。”
“好!”叶琼笑道,“如今二房式微,正是人心涣散之时,这个时候,是最容易卖忠心的,你不如抓住这一时机靠近叶玫。记住,只能是叶玫!叶环为人阴险多疑,你尽量避开他些。况且,你若不愿意做妾,叶玫也是最好的选择,她身边的丫鬟是要带到夫家去的,在这之前,为了叶玫的清誉考虑,无论是叶环还是之后可能的姜家人,都不会强纳你为妾,你也能安全些。”
曼儿颔首,心中感动。
叶琼的一番叮嘱,是真的将她的安危记在了心上。
叶琼犹豫了一会,才压低声音说道:“若有机会,还请你帮着我盯着二房的收入开支,我怀疑二房私下里还在做别的不好曝光的营生。这点只是我的猜测,你记得,还是要以你的安危为上。”
曼儿应下,叶琼又倒了两杯花茶,笑着举杯说:“好了,你这一去,少说得有几年才能相见。我便以茶代酒,祝你心愿得偿吧。”
曼儿笑着举杯,两杯相碰,二人对视一眼,一同饮下。
……………………
叶琼回到叶府时,刚下了马车,就见守门的婆子说:“姑娘可算回来了,大老爷正在三老爷的书房等你呢,请姑娘赶紧过去。”
叶琼便到了书房,书房里除了叶祝锦和叶祁舒外,还坐了叶琅和叶瑾,见叶琼过来向她点了点头,叶祝锦笑道:“琼姐儿来了,来坐下吧,听我们说说话。”
叶琼知道大伯父这是有话要说,便坐在了末座,叶祝锦果然开始缓缓说道:“你们二伯……现在该称叶禅衍了,他的事情你们都清楚了,不只他一人坐了牢,还连累了全家不得不离开京城迁到西北投靠他人。行贿乃是大罪,得到这样的下场,也是他自食其果罪有应得,你们当引以为戒。”
在场之人皆说了声是,唯有叶琼应下之后,说:“大伯父,你我心知肚明,叶禅衍所犯之罪,不仅仅只有行贿,甚至很有可能还有许多我们不知道的部分。”
叶祝锦一愣,他和叶琼是亲耳听过四弟叶祖辉的供词的,自然明白叶琼的言下之意,便细心听着叶琼继续讲道:“叶家看似和叶禅衍撇清了关系,但毕竟做了多年的血脉亲人,我们不知道他,他却是将我们摸得透彻。叶禅衍是还在牢中,但他要是在牢里突然想起什么话要抹黑我们叶家,眼下陛下不信,可以后若是再来一遭叫魂案之类的事情,那他这话,可就变得很关键了,更何况,还有个叶环呢。”
说到叶环,叶琅和叶瑾的脸上都出现了怀疑的神情,叶琼却笑道:“狮子搏兔,亦用全力,哥哥和琅堂哥可不要小瞧了他。我听说,他前日里被人折了右手,这样看,是不是就能说他前程尽毁了呢?”
叶琅懵懂地点头,说:“折了右手,岂不是连笔都不能握了,可不是前程尽毁?”
叶琼微微一笑,说:“我还得到一个消息,叶环可是左右手都能书的,但,你们可曾见过他在众人面前用过左手?就算他的惯用手是右手,只要他有心,练个三年、五年甚至十年的,难道还练不好左手字吗?我们,可不要小瞧了人家呀。”
叶祁舒赞道:“琼儿说得对。琅哥儿和瑾儿将来都是要考进士的,你们见过的人少,等考过了会试多认识几个学子就知道了,天外有天,人外有人,那些越是谦虚恭顺的,说不定背地里比任何人都要用功,可记住了吗?”
两人称是,叶琼才说:“我已经派了人继续盯着二房了,谨慎些,总不会出错。”
叶祝锦点了头,说:“二房的奴仆里,有一些是你们祖父和我生母的老仆,年前,我也和他们接触一二吧。”
说到这里,叶祝锦又将目光投向了叶琅和叶瑾,说:“琼姐儿和三弟的话,倒是让我想起了一件事。琅儿和瑾哥儿的学问基础已经在文山书院里打得很牢靠了,对于官场交际、人情世故却知之甚少,尤其是琅儿,你明年可是要下场的。叶环先前进国子监的时候我就在想了,明年年后,国子监就要招新的监生了,琅儿和瑾哥儿或许也到了进国子监的时候了。”
叶环被谢家塞进国子监的时候,叶琼也想到了这点。
只是,国子监祭酒如今还是大伯母胡氏的父亲胡哲章。
胡哲章嫉妒自己师父邹老先生在士林中的名望,大伯母胡氏又因先前苏氏小产之事,和叶家三房结下了梁子,胡家和叶家三房的关系,可实在算不上好。
琅堂哥是胡哲章的亲外孙,或许还会被照顾一二,自己的哥哥若是进了国子监,怕就只有被穿小鞋的份了。
对了,她没记错的话,先前大伯父说,大伯母胡氏自请从家庙出来,是因为胡哲章病重,胡氏这个做女儿的要前去照顾?
叶琼正想到这里,门外叶祝锦的小厮就敲了敲门,向里喊道:“大老爷,大少爷,大太太让你们赶紧回去,说是胡哲章胡祭酒大人刚刚病逝了。”
叶琼一惊,没想到这就听到了胡哲章病逝的消息。叶祝锦已经站了起来,向叶祁舒拱了拱手,说:“岳父辞世,我要赶紧回府一趟,就先作别了。”
众人行了礼,叶瑾在叶祝锦走后和叶祁舒小声地议论起来:“之前只说是重病,没想到这么快就……”
叶琼坐在椅子上,低眉思忖。
胡哲章病逝,国子监祭酒的位置便空了下来,接任的人会是谁呢?
她没记错的话,苏氏的父亲苏青义,正是国子监司业。
叶琼松了眉眼。若是如此,将哥哥和琅堂哥送进国子监,或许也不会是件坏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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