添上水,生了火,古青一边吃着烧饼,一边熟练地捡了古老爹吃的药坐上砂锅熬着。
本来古老爹这毛病也没多难治,只可惜他自打妻子死后就没了生的念头,若不是身边还有个女儿牵绊,怕是早就殉了情了。
这一年,又添了见红的毛病,古青也束手无策。俗语说“心病难医”,再高明的大夫,也医不好心病啊。
药熬好,水烧开,她起身滤去残渣,端给古老爹喝了。
刚伺候完,就听院门口有人急火火地喊着,“小青在家吗?”
古青一听就知道是后街上杨大婶,忙端着碗就往外头走,“在家,在家……”
杨大婶一见古青,就势把那篱笆门一推,跨进来,可着大嗓门儿喊起来,“哎呀,你在家就好。快快,你大叔躺炕上动弹不得了……”
古青忙道,“我跟我爹说一声。”
原来古老爹是村里有名的土郎中,寻常村民们有个头疼脑热,他几幅土药就给治好了。日子久了,村民们连牲口得病接生的活儿也来找他。
古老爹彻彻底底人畜共治了。
古青本尊打小儿就跟着古老爹看病接生,所以也就没人奇怪她为何也懂医术。
如今古老爹病得卧床不起,村民们自然而然就找她了。
古老爹倒是不怕她给村民看病,不过都是别人找上门来的,就是不让她出去行医,古青也闹不明白这是什么缘故。
她冷眼旁观了好几年,按说古老爹的医术算是高明了,可为何偏要蜗居在这穷乡僻壤,连镇子都不去一趟,更别遑论凉州城了。
若是到城里开个药铺,凭古老爹的医术,他们的日子也不会这般难过。
可每每提及此事,古老爹总是三缄其口,久而久之,古青也就不提了。
杨大婶家住在后巷子里头,也是一明两暗的茅草屋子篱笆小院,院中还有两个总角小儿在玩石子儿,正是杨大婶的两个儿子。
杨大叔正躺炕上,屋内暗黑,古青适应了一会儿,才看清炕上那个头面肿大、呼吸急促、浑身发抖的人。
“大叔这样子多久了?”古青一边搭上杨大叔的手腕,一边问杨大婶。
“就,就头晌,上半天他还去前村瞧人来着。”杨大婶期期艾艾,一颗心提了上来。
古青心里咯噔一跳,杨大叔前半晌瞧人,难道是被人给传染了?
看这病发作得这么快,怕不是什么好症候!
未免杨大婶害怕,她没多问,诊了脉,只道,“想是路上赶得急晾了汗,我给他开一剂药,发散发散吧。”
“那敢情好。你说吧,婶子记着呢。”他们家也没有纸笔,古青就笑着摇摇头,“你跟我家去,我给你写了方子,你才好去抓药啊。”
杨大婶喜得一拍脑门,“瞧我这脑瓜子真没用,还是你想得周到。”
回了家,古青就找了快小羊皮,写了一个方子。这年头纸都是勋贵们才用得起,古青寻常写字,都是拿村民们送她的羊皮写的。
“橘红、玄参各二钱,白僵蚕要炒用七分”,递给杨大婶,她又嘱咐,“你这就雇辆牛车去城里抓药,越快越好,我先在家里拿些药熬上,免得杨大叔病情恶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