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出来的那半截,已经不用去看——半截身子,肯定已经是死透了。
指着那血色植物之海,阏灞嘴皮子都不利索了:
“魔魔魔……魔刹界的植物,都都都都……这么可怕吗?”
虽然顶着章漩的模样,看起来有些违和,但刑澈眼中的森冷与恨意没有半点减少:
“这花叫业火红,是当初天涿军带来种子种下的。”
这话入耳,一向只关注四海鳞族的阏灞和章家姐妹还没什么,胧月心中却好像突然爆发了十二级地震一般:
什么情况?
素来被称为战力最高、军纪最严、形象最光辉、决策最正确的天涿军,居然会使用这种灭绝级的“武器”!
刚才看到的一幕,让胧月实在无法违心地把眼前的“业火红”,简单地称之为……植物。
努力好久,胧月才把脑子里的胡思乱想全部压了下去,收拾好稀烂的心情问刑澈:
“既然带我们过来,你肯定有办法的对吧?”
刑澈没有直接开口,只是示意几人认真去看那道仿佛刀削出来的边缘,等她们看明白了才说:
“沿着边缘走就好,只要不踏进那道界限,‘业火红’就不会伤你们分毫。”
一听没危险,阏灞又来劲了,凑到“业火红”的边缘位置疯狂试探:
“这花花有点傻捏,这边边上有啥子东西,咋地它就不敢过来了捏?”
看着那些业火红,安静地被封禁在某种无形的界限之内,刑澈的笑容是说不出的嘲讽:
“这事儿应该算是个莫大的讽刺。”
就好像没有感知到胧月几人转过头来看他似的,刑澈自顾自地接着说:
“天涿军本来是希望让这些业火红,杀掉所有魔刹族的。”
“谁想到……”
说到这里,刑澈突然顿住了。
胧月能看得出,他不是故意卖关子,而是真的不想说下去了。
但眼前目睹的一切,即便拥有前世今生两辈子的记忆,胧月也没办法接受这些冲击自己原有认知的事情。
她逼自己假装没看见刑澈的神情,用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态度继续追问:
“怎么了?”
原本刑澈以为:
这个胧月公主,恐怕也会像所有天涿人一样,认定魔刹族是罪恶的化身,矢口否认我所说的一切。
但他没想到的是,胧月并没有这么做,而是以探究和审视的态度,追问着当年的细节。
早就领教过胧月的固执,刑澈太清楚这妹子的做事风格!
若是她不问则罢,但凡她问的事情,你要是不说……
她能想出不知道什么稀奇古怪的方法来对付你,直到她得到满意的答案为止。
为了不给自己惹来未知、莫名、稀奇古怪的各种麻烦,刑澈觉得还是痛快直说比较好:
“他们撒下了大量的噬绝蛊霖薇的根茎粉,并鼓动风势吹向魔刹族的方向。”
“可他们没想到的是,感染了的魔刹族死后,鸩羽虫会离体……但是他们看不见!”
鸩羽虫这玩意什么德行,胧月已经了解地七七八八,所以对于鸩羽虫离体后的结果,想都不用想就答了出来:
“害人终害己吗?”
刑澈依然在笑,但这笑容中充满了嘲讽的恶意:
“没错,发现大量天涿军被感染,那些家伙吓坏了,立刻下令斩杀感染者。”
“数量众多的天涿军被斩杀,虚雷城内因此血流成河……”
“最可笑的是……那些感染战士流出来的血液,居然诡异地限制了业火红的蔓延。”
胧月刻意回避,或者说根本不敢让自己去思考:
到底斩杀多少天涿战士,才能有如此之多的血液来圈禁业火红。
她转而问了刑澈另一个觉得奇怪的问题:
“自然流淌的血液,怎么可能形成这么规则的图案,还刚好把业火红圈禁起来?”
“是不可能。”
肯定了胧月推测的刑澈,笑得有些凄凉地反问胧月:
“可如果有人愿意冒着被鸩羽虫感染的危险,主动引导呢?”
这个反问的句子,一点都不难懂,甚至简单直白到有点无聊。
可句子背后透露出来的意思,却让胧月背脊发寒,问话的语声都在微微颤抖:
“你是说……魔刹族?”
胧月的声音怎么能不颤抖,因为这个简简单单的答案,意味着魔刹族族人,为了保全同族而视死如归的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