夸完赵初菡,皇后又赞扬了其余几人的技艺,一殿的和乐融融,可等到了安然的次序时,皇后却突然垂下了嘴角,“安才人,你这水墨画是几时学的,又是同何人学的?”
安然本就对自己的水墨舞信心满满,觉着皇后的问题简直是问对了地方,便行了礼说道:“回皇后娘娘,妾身自幼便学舞,这水墨舞是在偶然的情况下,从一位高人处学得的。”
“高人?”不止皇后的语调有些奇怪,就连其他几名后妃的脸色也奇怪的很。
“回皇后娘娘,是的。”安然虽然觉得有些奇怪,但还是硬着头皮回答道,其实她并未遇见过什么高人,这水墨舞也是罗姑姑看她天赋异禀,这才匆匆教的她,“可惜妾身并不知那位高人姓甚名甚。”
“安才人可知,这说谎话是不对的!”皇后没有开口,而是坐在最下首的孔才人说话了,她是皇后的陪嫁侍婢,是由皇后做主给陶安泰当了侍妾的,也是除了皇后外,唯一一个为陶安泰诞下子嗣的女人。
孔才人的语调虽然没有多大的起伏波澜,可就是这份平静,才让安然心慌不已,“妾身不敢。”
看来这里面有事啊,柏小妍状似无意地瞥了一眼正襟而立的罗姑姑,总觉得似乎与罗姑姑有关。她可没有忘记,在景贤宫的时候,罗姑姑与皇后之间那种熟稔的感觉。
“说谎!”贵华夫人用力地拍着扶手,厉声喝道,“在座的哪位不知,你所跳的这一段乃是皇后娘娘所创。而你的舞姿也好,画作也罢,都拙劣的很,一看就知道是半路出家,学艺不精。就连本夫人这样不擅舞的都知道,水墨舞大师个个挑剔,没有人会容忍自己的弟子,技艺不精就在外卖弄的。”
贵华夫人的话狠毒极了,安然被说的面无血色,手指无措的扭动着,突然就望向了罗姑姑,一脸的受伤,“请皇后娘娘恕罪,这些话,不,这水墨舞,都、都是罗姑姑教的妾身。妾身全然不知情,冲撞了皇后娘娘,还请皇后娘娘恕罪!”
安然说着,又是无措又是柔弱地看向了未说一语的陶安泰,想要求得庇护。却不知,她的这一举动,让坐在高位上的五个女人都恨得牙痒痒的。
罗姑姑行了一个极标准的宫礼,脸上没有一点被揭穿了的惊慌,又或者是被冤枉了的怒意,一言一行都稳重的很。
反观安然,不仅公然勾引皇上,没有一点女儿家该有的矜持,这仪态也是差得很,刚才被质疑的时候,就差没抓耳挠腮了。
“确实如此。”皇后听了罗姑姑的话,垂眸深思了片刻,便认同地点了点头。
不过虽然是认同了罗姑姑的话,皇后也没有直接就给安然定了罪,说话的语气依旧是不亲不疏,不温不火的,“不想本宫随意问了一句,却牵扯出这般多的事来,安才人能跳这水墨舞,本宫高兴的很,何来冲撞不冲撞之说。只是如今,本宫倒是有些疑问了,安才人可否再说一遍,这水墨舞是何人所教?”
皇后的这一段话可谓是全了面子,又得了里子。
明明引出这事的是皇后,那垂下的嘴角,奇怪的语调都是在暗示那些个后妃。可在那些后妃按着皇后的指示狠狠指责了安然一番后,皇后却又跳出来,以一副毫不在意的姿态,直将方才开口的贵华夫人和孔才人贬到了尘埃里。
然而这几句话不过是掩饰,皇后真正想说的话还是后面那短短的“何人所教”。
这摆明了是一个陷阱,说是罗姑姑教的,可罗姑姑死活不承认,就连皇后都已经认同了,除非安然拿得出什么证据来。可若说是其他人教的,那之前说的又算什么?皇上可还坐在上面呢,如果承认自己说了假话,岂不是形同欺君。
柏小妍看着看着,不自觉地歪过了头,不知道是不是她多想了,她总感觉罗姑姑讲的话不单纯。而就在柏小妍思索的时候,安然却身子一转,泪眼汪汪得冲着陶安泰磕起头来。
“皇上,妾身真的没有说假话,是罗姑姑告诉妾身,若是能学会水墨舞,定能在殿选中留下来。罗姑姑的确没有亲自教妾身学这水墨舞,不过她却嘱咐了君姑姑和尹姑姑啊!”安然哭诉着,不仅反驳了罗姑姑的话,还顺带将余芊和柏小妍拖下了水。
好了,不用再想了。
柏小妍无声地叹了口气,这罗姑姑藏得还真是深。她现在已经万分确定了,罗姑姑并不是此前她所想的两面三刀的人,罗姑姑一直都是皇后的人,只是那日陶安泰在景贤宫救下安然后,皇后又重新吩咐了些什么,就比如,接近安然、毁掉安然。
那么可以这么猜测,罗姑姑刚刚为自己澄清的时候,故意露了漏洞给安然钻,而安然也不负厚望地抓住了。只不过柏小妍奇怪,皇后要对付她还有些道理,这余芊又是哪里惹的她不快了?要知道,余芊易容成了一个身形微胖的夫人,虽然这易容之术精湛无比,但是为了不遇见熟人,增加被认出的风险,余芊可是从未在白日里离开过瑶华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