选择乐器的人不多,只四人恰巧就分散在大殿四角,邓梦璇就是另一人,她抱着琵琶坐在大殿左边的角落里,似乎有些紧张,手腕僵硬的很,还不时拨错重来。对于邓梦璇这人,柏小妍的印象并不深,大概是因为既没有大错,但也没有让人耳目一新的地方。出身不高是硬伤,柏小妍不是在看轻她,只是相比那些出身名门的大家小姐,面对大场面时,到底是会有些怯懦的。
就这么看了一圈,柏小妍的视线最后还是紧紧地落在了大殿中央的安然身上。
水墨画,以袖为笔,纸上舞蹈,这里面的讲究可就比剑舞多多了。抛开个人情绪,客观来说,安然的水墨舞不差,但也未精。在柏小妍这样的门外汉眼中,可谓是精彩无比,扭腰踢腿,不仅舞姿曼妙,画作也尚佳。不过水墨画有一个极大的缺点,作为舞与画结合,只要一个不慎,不但会毁了画,也会毁了舞。
所以在书画大家与舞蹈大家的眼中,不是两者皆精,就千万不能贪多去尝试。
柏小妍就这么看着安然发呆,让本就担惊受怕了两日,生怕长公主会来找她的安然惊心不已。一个分神,舞步踏错,两条腿就扭在了一起,重重地摔在了地上,画布上未干的墨渍染在了素白的衣衫上,东一块西一块的,好不狼狈。
可安然偏偏还不自知,双手撑地站了起来后,迅速地拨了拨脸上的发丝,本意是要整理仪态,岂料本末倒置,反倒将脸给抹花了。
“噗……”站在一旁的余芊第一个笑出了,而后第二个第三个相继大笑起来,直笑得安然红了脸,又红了眼。
柏小妍与余芊对视了一眼,早在吵架的第二日清晨,她们就已经各自把话说开了,该道歉的道歉,该放低姿态的放低姿态,总之是没留下一点嫌隙。柏小妍其实是感谢余芊的,若不是吵了一架,柏小妍也不会发现,原来余芊对她而言,是朋友。
此前,在柏小妍的生活中,从未有过朋友二字,虽然有越千无忧伴在身侧,但始终主仆有别,不可能像她和余芊这般争执吵闹。
“安姑娘这是怎么了,心不在焉的。不日就是殿选了,若是伤着了可怎么办,要是同我这般瘸了一条腿,可就没法跳这水墨舞了。”柏小妍放下茶盏,关心地说道。
“谢尹姑姑关心。”安然用袖子抹了抹脸,一字一顿地说着,好不咬牙切齿,“请容小女回去整理仪容。”
“嗯,这样子的确该好生整理一番。”柏小妍的目光在安然的脸上扫视了一番后,又慢慢移到了她的衣裙上,煞有介事地点着头说道,这幅认真的模样,将安然气的满脸通红。
柏小妍不过是来看看情况的,若不是余芊在她面前说,有几位官家女的才艺都极好,陶安泰怕是要难选了,柏小妍是怎么也不会拖着一条伤腿出来见人的。
这不,看完了,顺带着还羞辱了安然一番后,柏小妍就心满意足地站起了身,慢慢向门口走去,由始至终,柏小妍都没有看主位上的罗姑姑一眼。
殿选那一日,柏小妍站在众位教引女官的身后,眯着眼看着众位官家女倾尽全力,只为博得陶安泰一个满意的眼神。
结果正如柏小妍曾预测的,赵初菡成了赵修容,是留下的十名官家女中位分最高的一个,在后宫也仅次于皇后和贵华夫人。这十人中,柏小妍最为关注的魏宁成了魏贵人,邓梦璇成了邓美人,安然成了安才人。
柏小妍瞧着安然一脸的难以置信,笑了。她以为她会得到多高的位分,虽然是首富之女,可到底还是出身商户,若是按士农工商的地位,安然真可谓是十名官家女中身份最卑微的,也难怪得了个最低的位分。可这话,是没人敢说的,要知道,堂堂长公主的夫婿就是个商户。
“当日在景贤宫见到赵修容的时候,本宫就觉得有缘,果不其然。”皇后笑盈盈地问道,“本宫觉得赵修容的剑舞很是精妙,不知赵修容可是曾学过剑术?”
“回皇后娘娘,妾身自幼体弱,后来便随父亲学习剑术,强身健体。”赵初菡盈盈一拜,羞怯地说道,“不过妾身的剑术未精,让皇上和皇后娘娘见笑了。”
“精妙,精妙的很!”皇后摆了摆手,夸赞起来。
坐在皇后下侧的几位后妃也都纷纷点起了头,小声夸赞着,既附和了皇后的话,也没有抢了皇后的风头。柏小妍不得不佩服,皇后的手段真真是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