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下午,米员外便将大厨房里五个厨师叫了过来,让柏小妍教他们做这道‘状元红’。
柏小妍并不避讳,将自己琢磨出的这道菜的做法,完全详细地教给了这几个人,可谓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原来这道菜说起来并不难,要将六两上好的的五花肉飞水焯过,切成八分见方的十二块肉,再炒糖色,并加入料酒、盐、八角、桂皮、辣椒、草果、葱姜蒜、腐乳汁,加鸡汤小火煨至酥烂浓香。最后,再将四季青用鸡油炒熟做底,将红烧肉整齐地码放在正中,就做好了。
柏小妍教着那五个厨子,谁听了都觉得不难。可真正自己做的时候,却没有一个能做出柏小妍的颜色和味道的。不是颜色浓了淡了,就是味道有些许的差别。
米员外一直在一旁看着,见做的都不成功,着急起来,训斥道:“你们怎么这么笨,有师傅教着都学不会!怎么就做不成人家的味道来?”
五个年纪差不多都四十几岁的厨子听了这话,脸上不由发起烧来,有的皱着眉头别着脸,似乎不想再做下去了。还有一个姓鲁的厨师,干脆说道:“东家,我们是笨,要不这道菜我不学了!”
米员外听了生气,责备道:“鲁师傅,你在我这儿做了有五年了,厨艺一直平平。如今难得有个好师傅来教教怎么做菜,你怎么不愿学?难道就想一辈子都这样不成?”
柏小妍忙道:“员外不要生气,各位师傅也不要着急。这菜我都做了好多次才成功,何况你们是第一次做?就算有人教,也不一定一次就能做好。”
几个厨师脸色稍稍好看了些,又听柏小妍道:“这做菜的最终门路,其实就是心经。你看我这一捏调料,和各位这一捏调料,分量就不一样。这个多一点,那个少一点,做出来的味道自然不同。”
鲁师傅道:“既然这样,那为什么姑娘不将分量写下来,让我们照着做?”
柏小妍道:“按说应该可以如此。可是师傅细想想,现在我用的这些肉,您知道分量。但您能保证每一次都知道分量吗?肉的分量好称,倒还在其次,难道您每次放作料,还要一样样称了才行?这东西就凭一个感觉,可就是因为这感觉,才能让各个人做的菜味道不一样,才有了特色和风味。所以我的意思,是不要一味追求和我的一致,只要色香味配合得好,不妨有些创新。”
这话说完,有两三个厨子都点起头来,道:“这话说得有理。咱们做了这么些年的菜了,肯定已经有了自己的特点,一时半会也改不过来。不如先努力按照丁姑娘的方法做,实在不行,就做自己的特色。”
柏小妍接口道:“若是这样,米员外,我看还不如让他们学完之后比试一下,咱们找客人给评评高下,看谁的菜最受欢迎。”
米员外一听,也高兴道:“好,这个主意好,就这样办!”
当下他们又做了一遍,这一回比上一次用心得多,味道也好了不少。至第二天中午,“状元红”饭庄便推出“状元红”比赛,真的评出了最受大家欢迎的口味。至此,这家饭庄终于恢复了名菜“状元红”,而其他菜的口味也因之提高了不少。
米员外高兴极了,对柏小妍更是感激有加,又请她吃饭,又给她酬金。柏小妍却只拿了必要的盘缠,其他的都一概推却。米员外心中诧异,却无论如何不能得知,此时她的心情,已和当时接下这个挑战的时候完全不同了。那时候的柏小妍,心里轻松愉快,觉得能挣盘缠,是自己的骄傲。而此时,她却没有心情享受这份快乐,似乎结局越是好,她的心情越是低沉。
她终于离开了苏凉镇,心境复杂。
此时,离六月十六还有七天。
花惊容今天也来得特别早。她不是皇亲国戚,又是未出阁的姑娘,这种场合不便参加,可她因为和逍遥王府走得很近,所以特意早早前来,一来看能不能给王太妃帮上什么忙,二来也要看看陶安泰到底什么时候回来。
此刻她看见王太妃气得直骂陶安泰,她心里纵使一样对陶安泰有怨言,也不能在太妃面前露出半点不满,便解劝道:“王太妃不必生气,更不要责怪陶哥哥。容儿就说句不吉利的话,王爷只要平安回来就好。就算他因为误了小皇子的满月庆典而受罚,说到底还是家里人责罚罢了。可是如果要在路上遇到了什么事情——您还能生他的气吗?”
王太妃听了,心里未免一沉,低声道:“是啊,可别出什么意外!”
话音还未落,便见厅门口人影一闪,随后便见陶安泰急匆匆小跑进来,将马鞭交到门口一个侍从手中,撩衣拜倒,问安道:“娘亲,孩儿回来了,给娘亲问安。”
王太妃先是松了口气,随即怒气冲冲道:“你还知道回来,你看看都什么时候了,马上进宫了,这连衣服都还没换!还有礼物呢,在哪里?”
见王太妃生气,花惊容忙走过去陪在她身边,眼睛望着陶安泰,却不敢说一句话。
陶安泰没等母亲发话,自己便站了起来,笑吟吟道:“娘别生气,您先进宫,就说我一会儿就到。我马上换衣服过去,礼物也已经准备好了。”
王太妃皱眉道:“你准备的什么礼物,也让我看看!”正说话,便见厅外有家人禀报道:“启禀王太妃和小王爷,给小王爷办礼物的人已经回来了,要不要现在将礼物拿进来?”
陶安泰道:“娘,你看,是不是礼物来了?我说您不用急的。”
王太妃却没有一点松心的感觉,道:“怎么不着急?现在来了,还不是得看看都是些什么,有没有不合适的?”
陶安泰没管那么多,叫道:“把东西拿进来,让太妃选一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