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话,他怪眼向上一翻,满脸的不耐烦。可见了他这幅惹事的态度,孙掌柜不仅心中不急,还大大地松了一口气,抱歉地望着仆人,道:“您看,今天小店实在是行事不对黄历,您家小姐若过来吃饭,恐怕也会惹上麻烦。何况这位莫公子,他已经将店盘下来了,我就做不了主了——”
“别胡说八道!我才来的时候,你怎么没有说这事?这个男子,八成是你请来演戏的吧?走,赶紧走!别误了我们小姐进来!”仆人脸色一变,大怒起来。
莫晓生眼眉一挑,嘴角不屑地往上一勾,从衣服里掏出一叠银票,往桌上一拍,道:“演戏?你当这姓孙的有多少钱来演戏,啊?数数!一百万两银子的银票,隆昌号开的!掌柜的,收起来,从现在开始,这酒楼姓莫了!”
仆人走了,孙掌柜看看放在桌上的一叠银票,不好意思地笑道:“多谢莫公子解围。这银票您也该收起来了,毕竟人已经走了,而且他们一定会觉得这酒楼已经卖给您了。”
莫晓生瞟了桌上的银票一眼,道:“孙掌柜把我说的话做的事当成演戏,小爷我可是认真的。你这酒楼卖到最贵,也不过五十万两银子,这一百万给你,不亏吧?还让你继续当你的掌柜的,那些厨子也不用离开,你们还是该怎么做生意怎么做生意。这结果你还满意吧?”
孙掌柜看看银票又看看莫晓生,不由倒吸一口冷气。
“这是——真的?公子真的要买这酒楼,用——一百万两?”
莫晓生轻轻一笑,默认了。
“这么高的价——就没有其他的条件?”孙掌柜觉得头蒙蒙的,不相信是在现实中。
“有,当然有。那个女厨子你不许给放到别家去,否则小爷要你好看!”莫晓生做了一个狠厉的表情,吓得孙掌柜身子一缩。
“好了,没别的事了,小爷我该走了。不过我会不定时过来看看,你最好上点儿心!”莫晓生瞟了一眼桌上的银票,掸掸衣服,走出了酒楼。
孙掌柜跌坐在椅子上,一手扶着头,冲张大了嘴巴呆立在一边的小二吼道:“关门!关门关门!”
小二这才回过神来,答应着跑去把门关上,上好门闩。
“掌柜的,要不要看看这银票是真是假?”他回到孙掌柜身边,小心地说着,盯着银票的眼里闪闪地亮着光芒。
孙掌柜白了他一眼,道:“当然要去!你告诉后面的师傅们,今明两天都休息,酒楼暂时不开张!”
说完,他将桌上的银票收起来,揣进怀里,走上了楼。
楼上,有他专门一间屋子,平时或者歇一会儿,或者见一个什么客人,或者暂时存放一下东西。他走进那间屋子,关上门,看了看窗子,又去关窗子。就当他将头伸出去拿下撑杆的时候,他看见了莫晓生。
他已经走远了,但还能隐隐约约辨认出来。孙掌柜看见,他正好背对着自己,好像在做一个奇怪的动作。
莫晓生在一处僻静的街角里站了下来,看看周围没有人,伸手将脸上的面皮揭了下来!而随着面皮被慢慢揭下,一张和那张丑脸绝不相同的脸露了出来。
机灵的眼睛,红润的气色,会说俏皮话的薄唇——
墨烟。
墨烟轻轻一笑,将假面具团成一团,塞进了袖子里。他只需再找一个垃圾堆将它扔掉,就万事大吉了。至于衣服——他将衣服脱下来,又反了个个儿,那件扎眼的蝴蝶衣就成了一件极普通不过的褐色长衫了。他看了看没有什么破绽,便若无其事地离开了那个地方。
而与此同时,在一条安静的小街上,一顶极普通的水绿色小轿里传出花惊容好听却极度不悦的声音。
“莫晓生?哪里有这个人?”她问着跟在外面的红袖。
红袖道:“要不要奴婢找人查一查?”
“——不必了。我想起来,这一定是个化名。莫晓生,莫晓生……没有人认识的一个年轻人……红袖,不必费力了。”
红袖答道:“是。”便再也不说一句话。她心里也一样猜到了大概会是谁派来的人,可可惜的却是,他们没有任何证据来证明。
剪云楼里,花惊容一反常态,一副落寞的神态,默然托腮坐在窗边,看着湖中微残的荷花。红袖安静地站在离她稍远的地方,也是满腹心事的样子。
良久,花惊容才开口,低声问道:“夫人还没回来吗?”
红袖道:“刚去看过,还没回来呢。小姐不必担心,这一去,一定会有好消息的。”
花惊容落寞地一笑,自语般说道:“有什么必要?得到他的人却得不到他的心……他虽嘴上说着不在乎她,可却如此呵护她,生怕她受到一点伤害……我哪里比得上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