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起头的那一瞬,一个颇为精致的皮相放大在我的眼前。剑眉星目,眼中似有浩瀚星辰,高挺的鼻梁,麦色的皮肤,甚至连那雕塑一般的棱角都清晰无比。
这容颜,有些熟悉...
“该不会一个晚上就忘了我是谁吧?”声音低沉,语气却颇为嘲讽。
“怎么会...”我故作思考的:“我想想...张家的富贵?李家的来福?还是...”
来人皱着眉头,伸出骨节分明的手,将我的下巴抬起。面对突如其来的冒犯我有些恼怒道:“怎么?难不成是个姑娘都要众星捧月般迎奉你?你以为你是谁,我的衣食父母?决定我生死的主子?即便是,我也奉献的是我劳动成果...休想打我主意!”
“你还不够资格...”来人忽的收回手,抱着胳膊上下打量我:“你...喝了酒?”
不知为何,我竟被那句‘不够资格’刺激了一下,想我十六年来,除了这几日的颠沛流离外,走哪不是高高在上?虽有些狐假虎威,我的声望完全是依靠我那个文能指点江山,武能负手徒狼的爹。可是嫁不出去仍旧是我的痛处,或许外表的骄傲不过是为了掩映这一牵
“喝酒怎么了?谁规定女孩子不能喝酒的?”许是我的声音实在太冲,来人有些意外的盯着我看了半:“我私下以为你很惜命!”
那是当然,人能活着的时候谁愿意死?那些个走绝路自杀的人在我看来,完全是灵魂早就亡故聊,不然大好的生命,走哪不能打一片下?即便不能,打个窝总还是行的吧!
忽然我竟意识到,原来我死后灵魂还能飘着,大概是我生存意识太强了。才有了后来‘死而复生’的机会。
来人盯着我一字一句道:“还有两半...”
我当然知道,可是即便如此又能怎样?哭闹?在这个我还一知半解的刘家我的哭闹会被当成什么?即便我向刘夫人明我不是她的女儿,只怕也会被当成癔症!何况背后的刘家七姐甚至是刘大人指不定拿我做什么阴谋!
我叹息一声道:“这么,我和刘家七姐真是长得一模一样?”
来人一甩马褂做了下来:“我以为你是有事求我!”废话!不然呢?
来人拿眼睛扫了扫对面桌子上的茶杯。
不就是倒个茶吗?我懂!
我麻溜的溜下床,赤着脚走向对面,到了一杯茶颇为殷勤的督来人面前:“呶,喝茶!”
来人也不嫌弃我的粗鲁,接过茶杯一口饮尽:“再来一杯...”如此直到我来回倒了三杯后,对方还未打算放过我的样子,我气得嘴里含了一口老血:“还有完没完?”
来人悠哉的摊了摊手:“救命之恩,你够不够?”
这是他找到办法了?我立马惊喜起来:“吧,要喝多少杯?”我将整个茶壶都端了过来,来人叹息一声:“还真是不解风情!”
不解风情?我吗?怎么会?
乌楞斯湖上方飘荡的那些露骨的民歌,有多少是出自我的手!出来吓死你!
每到乌楞斯一年一度的‘纳又节’,那些嘴角含春的姑娘们简直要把我的毡房踏破,我的词可算是一票难求的紧!据汉人历史上有个词作家叫做‘柳永’的,是有井水的地方就能听到他的词,而在乌楞斯,我可以大言不惭的,只要是家有嫁娶年龄的姑娘,就有我的淫词艳曲!别嫉妒,姐还真有这个才气!!
就是文采仅次于我的大哥,还不是被吉桑的那一嗓子拿下的,尽管后来,吉桑羞涩的,那晚我大哥听到她唱的歌词脸都紫了!(当然其中不乏吉桑在爱的滋润下,嗓子突然恢复的事实。)
总之,事实证明,凡是有效果的都得上猛药,族人诚不欺我!!
可是现在,要不要给他来一嗓子?我有些犹豫了,总不能因这一句话,我就要冒险呀!我这如花美貌的,要再知道我内秀,这....
茶盏落地的声音甚是清脆,来人拧着眉看着我呆滞的模样,嘴角动了动,似要开口。
“主上...”窗口突的一开,两个黑衣模样的人瞬间滚了进来,我险些一个腿软没出息的跪下去。幸好端坐在椅子上的人还算好心的扶住了我。两个黑衣人愣了愣,互相瞧了一眼,极为尴尬的道:“手下听见了茶盏落地的声音,以为屋里出了事,毕竟进来主上身体...”
椅子上的人颇为冷静的扫了我一眼,大手依旧抓着我的手腕,薄唇轻启:“无事...”
顿了顿又道:“这种事情,男人主动比较好些...”
这是哪跟哪?我兀自愣怔中,两个黑衣人却突的单膝跪地:“叨扰了主上是手下的不是,手下这就领罚...”
南国不愧有水乡之称,船行江上,仿佛我们是行走在画轴里的人,脱离了时光。落在悠悠风景里。
日上江洲,本是极有雅心事情。我坐在船头上,严肃的看着渐行渐远的街上人群,始终不发一言。
不是我不解风情,实在是...如果一只旱鸭子突然到了江水中心,请不要怀疑那句‘所谓伊人,在水一方’完全就是扯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