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蟠回到房间后,关上门,偷偷拿出了治疗棒疮的药丸。
这药须先用酒研开,再敷到伤处,散热化淤,疗效极佳。
翌日清早。
经过一晚休息,起床时薛蟠欣喜的发现伤处消肿了,已恢复的七七八八。
而为他奋勇出战的薛福、薛禄等人仍然下不了床,叫唤的厉害。
越发对柳二郎心怀感激。
吃过早饭,他迫不及待去了枕云班,向顾如意转述了柳湘莲的话。
顾如意听后顿时了然:这是二郎拉来的客户,得多分钱!
他故意皱起眉头,面现难色,说道:“不好办呀,早有安排,有点儿安排不开。”
实则心里大喜,枕云班若能进荣国府表演,无疑会大大提高档次,可以光明正大提价了。
素闻薛大爷出手大方,花钱没个计较,不宰他宰谁呢?
果然,薛蟠又是祈求又是威胁。
顾如意叹息屈服,咬牙报价两百两银子,要违约赔偿呀。
分明是狮子大开口,远高于市场行情。
凤姐过生日时,吃喝唱戏折腾两三天总共也不过花了一百多两。
可薛蟠是谁?二话不说乐呵呵应下,反觉得自家占了便宜。
……
梨香院不大,招呼薛蟠新交的狐朋狗友自是足够。
可消息传进荣府,贾母听了所谓的柳氏新戏,也甚感兴趣。
她老人家就喜欢听个新奇玩意儿,也要一观。
贾母这一动可了不得,贾赦继室邢夫人、贾政之妻王夫人、贾琏之妻王熙凤、贾珠遗孀李纨、贾珍继室尤氏等,一干媳妇都要侯在身边侍奉。
家里的姑娘们少不得也要带着高乐一场。
薛蟠头都大了,场地不足啊!
男客都安排不下了,更别说内眷们!
贾珍听闻此事,慷慨提出可以借用宁国府会芳园。
场地够大,环境优雅,内眷在天香楼上亦可观戏。
薛蟠感激涕零。
……
柳湘莲自不知薛蟠回去后一场好闹,上演了蟠式孝母,只是按部就班过日子。
初三这天,他与蒋玉菡如期赴会。
直接从家里出发,与宁国府不就是隔条街嘛!
行了一段路,转进宁荣街,便见街北蹲着两个大石狮子,三间兽头大门紧闭,门上挂着“敕造宁国府”的大匾。
柳湘莲玩心忽起,走过去摸了摸石狮子。
这可是“自己”金口玉言宁府中唯一干净的东西!
门前站着几个专作迎送的小厮,见他手摸石狮便出言呵斥,隐隐逼近。
这时忽有一人从东角门冲出,气喘嘘嘘的疾奔过来。
正是薛蟠。
他斥退门前小厮,一边喘气一边说:
“二郎兄弟,你怎么来这边了?从后街进会芳园不是更近么?里面走要绕远路的!”
柳湘莲这才想起薛蟠派人说过此事。
他想着看看国公府的气派,下意识便忘了。
“过来看看这狮子,也不差这几步路。”
薛蟠这时已经缓过劲儿来,笑嘻嘻道:“二郎!你要是喜欢这玩意儿,改天哥哥送你十个八个!肯定比他家的更大更白,摸起来更滑更腻更爽!”
柳湘莲听了不禁皱眉,狐疑的看着薛呆子,怀疑对方是不是又想挨揍了?
薛蟠这时已经注意到蒋玉菡,搓着手笑说道:“这便是琪官兄弟吧?要见你一面不容易呀。”
蒋玉菡柔媚一笑:“我见你倒是挺容易。”
薛蟠不解何意,蒋玉菡也不解释,自不会说见过他跪地求饶的惨状。
稍作寒暄,薛蟠领着二人往里走。
脸带歉意的说道:“对不住了呀,他家规矩太大,平日里大门常关,只能走角门。
可别怪哥哥不给你们面子!”
蒋玉菡笑笑不说话,自己只是个戏子,哪儿会计较这些?
柳湘莲也不介意,就连黛玉进荣国府不都是从角门走的?
甚至连个迎接的主子都没有,全是仆妇小厮。
薛蟠肯来引路,这待遇算起来比黛玉还强呢。
一路走过去,不知经过几多厅殿楼阁,总算进了会芳园。
园中百花争艳,姹紫嫣红,花香袅袅,令人沉醉。
园中建着一座高大宽阔的戏台,比临时搭建的不知好多少。
枕云班的人已经到了,正在化妆做准备。
琪官自行过去。
园中摆了酒席,贾家成年男子与男客在座,已经举杯把盏劝起酒来。
柳湘莲被薛蟠领了过去,逐一介绍给众人。
……
天香楼上,珠围翠绕,花枝招展。
临窗摆了几桌席面,女眷们各自落座。
居高临下视野开阔,正好可以俯瞰戏台。
一位鬓发如银的老妇人歪在铺着锦缎衾褥的软榻上,如众星拱月般被围着。
自然就是荣国府的国公诰命史氏太君,即贾母了。
小辈们逐一过来问安,贾母含笑应着。
尤氏过来时,身后跟着两个婀娜娇俏的小姑娘。
贾母看着面生,招手唤到身前,觑着眼瞧。
“这是谁家孩子?模样倒是标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