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可卿等女七手八脚帮他换掉官服,洗漱清洁。
“我有手有脚的,你们这也太过兴师动众了。”柳湘莲不由一叹。相比之下,在外的日子过的太过粗糙。
稍后,众人落座,美酒佳肴在前,众女却都没有心情吃饭,并不动筷,只顾凝眸望他,也不敢先说话。
柳湘莲肚子饿得狠了,也不与她们谦让,先举筷夹了一根鸡腿几口吞吃了,又喝了一杯黄酒,见众女仍不动筷,笑问道:“怎么都不吃?这般好东西,我在外可吃不到几回。”
众女笑了笑,秦可卿代众女问道:“夫君的差事可办好了?这次就不走了吧?”
柳湘莲派人传讯说今日要回来,详情如何她们并不知,此时皆痴痴顾盼,所想所思无不写在脸上——盼着他留下。
“这……”柳湘莲大感为难,不知如何开口,一时语噎,夹菜的手停在半空,进退两难。
一见他这副样子,众女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脸上笑容陡然凝固,期盼转为幽怨。秦可卿也霎时白了脸,忙抓住他的手,急声发问:“夫君难道还要走?”
本以为他是差事办完回来,怎料还要走!
“嗯。”柳湘莲无奈的点点头,略述始末:“长芦的事情大体完了,还剩些手尾需要料理。但是,两淮盐政林如海,也就是林姑娘的父亲,数日前遇到刺杀,现今仍在昏迷中。皇帝让我去兼任盐政差事,并彻查行刺一案。所以这次不能久留,我预备明日便走。”
“啊?”短短数语,信息量有点儿大。
“那岂不是很危险?”秦可卿忙问,神情格外紧张。
“只留一日么?”尤二姐也忽然插嘴,引得众女都去看他,于是含羞低头。心下暗想,二郎如果只留一晚,肯定是要陪秦可卿,那自己……
柳湘莲道:“不是军事行动,原也不用这么急,耽搁几天无妨。不过皇帝现在正在气头上,我可不想触他霉头,还是尽快动身为妙。”
其他人不敢多说,秦可卿蹙眉冷脸嗔道:“哼!你把家里当客栈不成?说回便回,说走便走!”
柳湘莲立刻拍腿喊冤:“怎会是客栈?天底下哪家客栈会有这样的绝色佳人?”
“油嘴滑舌!”可卿又问:“那这次会去多久?”
“怕是至少半年以上。”柳湘莲答道。
众女神色落寞,可卿旧话重提道:“这次可能携带家眷?妾身还从未去过扬州,也想一览江南风光。”
江南风光什么的,全是借口,不过是为监督某人,免得他沉醉温柔乡里,沾染许多脂粉。
柳湘莲苦笑道:“如果是任职地方也罢了,带家眷也无妨。可你家夫君是钦差呀,你什么时候听说过带着老婆当钦差的?这像话吗?”
秦可卿神色黯然,自知作为大妇不便陪伴出行,退而求其次,代尤二姐说项道:“纵然妾身不便陪着夫君,但路途遥远,时日长久,不可缺了人照顾,便让二姐儿陪你去吧?如此,妾身也能安心。”
又不是外出游玩,杀机暗伏,柳湘莲并不想带女眷同行。不说别的,他自己想怎样便怎样,多了个人还要分心照顾。
只是尤二姐直勾勾望着他,期待不已的样子,不好直接拒绝,柳湘莲便转移话题问:“二姐的内衣生意做的怎么样了?”
“还、还好!”尤二姐心下失望,简单说道。
一旁的尤三姐憋了许久没说话,这时抢着答道:“现在生意好的很呢!我妈忙的不可开交,不在店铺便在制衣坊,都快夜不归宿了!”
她得意说道:“许多妇人不便抛头露面到店铺选购,我便了个法子,让我妈找了些妇人,带着样品送到家中供人挑选,得来不少生意。”
“送货上门?不错,你还会创新了。”柳湘莲赞不绝口。
当初随意一提,不过是为给尤老太找个事儿做,免得她在家闲着无事生非,没想到做的还不错。现今社会风气两极分化,有迂阔不堪恨不得全然恢复三代之治的老夫子,也有追逐新潮的人物。这等款式新颖的内衣颇符合一部分人的口味。
柳湘莲的雕虫小技哪里瞒得住人?秦可卿责怪道:“你且别打岔!到底带不带二姐儿去?或者三姐儿或香菱也成。”
她目光中带着怀疑:“还是说,你心里有什么想法儿?不便让人跟着?”
这哪儿跟哪儿啊!婚前好好的,不料如今把自己看得这样紧,柳湘莲双手一摊:“我能有什么想法儿?实在是危险,林姑父不就遇刺了?何必让你们跟着冒险?”
“奴家不怕!”尤二姐一听这话似乎有门儿,忙壮着胆子说道。还特意挺了挺日渐宏伟胸脯,规模愈发大了,惹得柳湘莲目光留恋徘徊,猛咽口水,只是仍不肯松口答应。
双方正较劲儿,尚未议定,忽然丫鬟进来回报,说荣府琏二爷来访。
“琏二这小子好不知礼数!大晚上的,过来做什么?看我去教训他!”
柳湘莲立时站起,佯怒发作,起身逃了。
“夫君!你……”秦可卿伸手阻拦,停在半空,望着那人消失的身影,握拳咬牙道:“哼!看你今晚回不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