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各小队,从头至尾,从一至十,一声高过一声,重叠一起,如滔天巨浪一般,震的安王为之悚然惊惧。
噼里啪啦各小队报完,小队长立刻奔向大队长报告,大队长立刻奔向李原生报告。
而后,李原生小跑奔到将台前,向柳湘莲行礼,禀告道:“报告!税卒营全营集合完毕!满员千人,实到958人,病休39人,事假3人。请指示!”
税卒营本来不该满员,因为在巡盐过程中不断有人被派遣进入缉私营担任大小头目。而在舟山岛又放下三百余人,和招安的海盗一并训练。
但在柳湘莲归京后,税卒营第一件事就是将员额补充齐全。所以现在这里站着的,一多半都是未曾随同巡盐的新兵。
“入列!”柳湘莲喝道。
“诺!”李原生行礼后转身退下。
此时,满场静寂,柳湘莲是绝对的中心,是千员税卒目光之所在。
目睹眼前场景,且不说税卒营战力如何,安王也知这是一支精锐之师,如能彻底掌握在自己手中,而后将之扩充……
一干禁卫军更是愣住了,他们护卫皇城,训练已算严格,真要一对一倒也不惧税卒。
但是他们没有柳湘莲花样儿多啊!你看队列站的,就好似地上插着一杆杆笔直长枪!
柳湘莲朗声说道:“今日召集众位兄弟,是要告诉大家一个消息。本官已调任兵部侍郎,协理京营戎政。你等今后归安王殿下节制。”
下面顿时生出隐隐骚动,但无人敢开口出声。
“安静!税卒营首要军律,便是服从命令!今后你等须当始终如一,不可懈怠。”
柳湘莲开始回顾功绩:“奉陛下谕令,税卒营去年始建,协助筹饷司办差。一年来,先后为朝廷筹集粮饷数百万两,最近更为整顿盐政立下大功,可谓劳苦功高!”
“万胜!万胜!……”李原生带头呼喝一声后,下面响起一阵整齐欢呼。
柳湘莲摆手,示意众人停下,又开始温情攻势:“相处年余,亲如兄弟。别无感谢,待诸位合约结束,如不愿继续当兵,可来柳氏商号。有我一口吃的,也绝不会缺了大伙儿的衣食!”
“谢大人!谢大人!……”下面又呼喝起来。
“好了!各自退回营房,等待新任主官命令。卫队人员,打包离营,”柳湘莲最后吩咐道。
各队长带队退下,各归营房,卫队人员回房后即开始收拾,准备离营。
安王看完之后,笑叹道:“柳侍郎好威风!邀买人心做的不错!”
“殿下,还要不要交接?”柳湘莲问道。
安王虽恼怒他竟不给自己露脸的机会,又胡言乱语蛊惑人心,这时也顾不得计较了,问道:“卫队为何离营?税卒营可不是你的私兵!”
柳湘莲点头道:“不错,税卒营的确不是臣的私兵,但卫队都是臣的家人(家奴),暂时入职而已。筹饷是件得罪人的事,随时会有生命危险,不可不谨慎。况且,军中主将多蓄养家丁,臣自然也有此权利。”
“你倒是够惜命的!”
既然是家奴,定是柳湘莲死忠,安王也乐见其离营。
随后又问:“校场之外是些什么人?似乎也要走?”
他看到校场之外一批人已经打包好了,正要往外走。
“一帮子身残的老军卒罢了,缺衣乏食,臣就养在营中,费不了多少米粮。不过以后不好打扰殿下,还是带他们离开吧。”柳湘莲解释道。
“你倒是会损公肥私!”安王嘲笑一句,也没计较。
不过是多养了几个废物,柳湘莲所做的实在太微不足道了,不值一提。
他又问道:“那留下的又是什么人?”
除了要走的,还有数百人留下了,正面色不安的张望。
“税卒营选拔严格,想要符合条件须接受数月训练。这些人便是一边受训一边等待下一次选拔。殿下如不需要,这些人也可以驱离。”
“你不是只有千员名额吗?竟私自扩军!”
“税卒流动频繁,确有补充兵员的需求,如此罢了。有何不可?”
“那他们便不必走了。”
这些人精气神也很不错,安王自然舍不得放走,又道:“交接完后,柳侍郎就可以回了。”
“臣也正有此意。”
……
半晌之后,主将大堂内。
安王坐在椅子上,手中把玩着一支新收上来的燧发枪,觉得制作精良,怪不得都说税卒营火器犀利。
下面的属员汇报道:“殿下,经核实,兵丁人册相符,病休、事假皆有记录。预备营中,有334人,都经过了少则月余,多则三月的训练。交接物资如下:存银8546两,战马356匹……”
“好了!”安王出声止住,问道:“这些以后再说,可有何不妥?”
那属员知他目的何在,摇头道:“并无不妥,寻常营队存在的问题一个没有。只是经过询问,方知目前的大小头目都是刚任职,最多也不超过半年。资历最久的都在卫队中,如今都已退走。”
也就是说骨干心腹都走了,剩下的不过是小鱼小虾,无足轻重,安王心道,这柳湘莲行事倒是干脆,虽说少了些人手,可也更容易收服其余的人。
此前提醒他早些入营的那位五品文官,正是王府长史,名郑儒,这时他已经巡视过营地,对安王感叹道:“殿下,税卒营虽只千人,然治军严明,可谓登峰造极,柳侍郎真是大才啊!”
他的本意是劝安王收服此人,引为助力,不料安王听了顿生厌恶,不屑的说道:“大才又如何?父皇还说他爹柳棱是大才呢,还不是给气死了。对了,戴权那老狗呢?怎么柳二郎一来,便不见了踪迹?”
郑儒见他如此,不由失望,这样的心态怎么夺取大位?听他问戴权,便道:“柳二郎来后,丝毫不见紧张慌乱。这税卒营内如何,可想而知。那戴权又何必出来惹眼?大概觉得没什么得利之处,让我代他向殿下辞行,自己走了。”
“老狗无礼!分明不将孤放在眼中!”安王恨声道,气的拍了桌子。
郑儒脸上泛着忧色,劝道:“殿下,臣还是觉得这次接手筹饷司的差事过于仓促,今后如何筹饷,殿下可有定计?”
“郑师傅,你多虑了!”安王笑道:“柳二郎不过是个小小的五品郎中,便可轻而易举筹集数百万两。孤为皇子,为何做不得?如今机会出现,怎可错过!须知,父皇最为难最关心的便是钱粮。他欣赏柳二郎,不过是因他能捞钱。孤若做得好,将来还怕这位子跑了么?”
见他肆无忌惮的说着帝位传承,虽然房间内都是自己人,郑儒脸上仍旧冒冷汗。提醒道:“那为何大皇子、三皇子、四皇子都不肯出来接手?这就是个烫手山芋啊。天下财富有定,朝廷多取,便有人少分,这是个得罪人的差事!”
安王哈哈大笑:“郑师傅,这差事得罪人,孤岂会不知?柳二郎得罪人,结局难逃一死。可是孤呢?有钱之后可做的事便多了,也可化解恩怨,收买人心。最重要的是能得到父皇重视!若能登临大位,便是得罪天下所有人又有何妨?”
“殿下,小心隔墙有耳,慎言啊!”郑儒颤音劝道,觉得安王今日太不正常。
忽有一支强军入手,再想想这只军队变作十倍百倍的样子,安王不飘才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