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菱浑不在意的笑笑,神色认真说道:“妈,这样就很好啦。你见谁家给妾室这样操办婚礼的?二郎现在可是朝廷高官,不能像以前那样胡来,会有人弹劾的!”
“妈为你着想,你倒好,全为他想!”甄夫人不满的嗔道。
旁边的绯桃取笑道:“咱家姑娘的性子可真叫人没话说,这还没进门呢,便只想着夫君了!”
“那是她傻!”甄夫人接口道,对女儿真是又爱又怜。
“能遇见柳二爷这样的男子,我也想像姑娘这般傻呢!”绯桃羡慕的叹道。
甄夫人不由操心起绯桃的婚事来,歉意说道:“小桃儿,是我这老婆子把你给耽搁了。当年要不是为了照顾我,你也不会没找人家,错过了好年纪,如今,唉……”
“太太,你可别这么说,我跟着您虽说过了几年苦日子,可如今不是很好么?哪家主子待人这般和善的?等姑娘有了小公子小小姐,咱这院里更热闹欢喜了。我就陪着太太照顾姑娘,一辈子不嫁!”绯桃笑着说道。
但她心里岂能无遗憾,听说当年的小姐妹娇杏都做了知府夫人了!
“妈妈,绯桃姐姐,你们别担心,二郎手下好多年轻才俊呢,我让他给姐姐找个合适的!”
香菱拍着胸脯打包票,当场便给柳湘莲安排了冰人月老的差事。
看她说的自信,甄夫人好笑道:“口气不小,你倒是做起汉子的主儿了!”
……
尤三姐屋里,尤老娘和尤二姐陪着。
过了近半年,尤二姐的肚子愈发大了,身形丰腴,肌肤也更加水润光泽。
站立不便,她就坐在宽大的圈椅上,轻摸着肚子,脸上荡漾着心满意足的笑容,
温馨场景并未能持续多久,尤老娘将聘礼单子又念叨了一遍,不满的抱怨:“这个冷石头也忒抠门!这一年他赚了多少钱?娶我家俩如花似玉的女儿,竟也不说多出点儿聘礼!难道金子银子非得放地底下烂成灰不成!”
尤二姐听了皱眉,螓首微摇。
母亲的贪妒性子总是时不时发作,可眼下何必再说这等话?无论是二郎听到还是秦姐姐听到,都会不高兴。
她劝说道:“妈!今儿是小妹大喜的日子,你说这些个做什么?再说,二郎给的聘礼不少了,谁家娶妾给这么多的?何况还举办婚礼,更是罕事。他还同我说,若非我有了身子,要让我一起呢!”
“你也是个蠢货!几句花言巧语就叫人迷了心窍!你瞧瞧人家秦奶奶!再瞧瞧你俩……”
尤老娘又犯老毛病了,羡慕嫉妒恨啊!今日秦可卿是要坐在堂上受女儿磕头敬茶的。
而自己作为母亲,别说受女婿磕头了,届时座位都没一个!
贾母这位国公诰命来了,哪儿还有她这小妾之母露面的道理!
尤三姐早就装扮好了,安安静静坐在床上等待着,头上蒙了红盖头。
听她妈胡言乱语,三姐儿忍了又忍,终于忍不下去了,忽的一把揭开盖头,站起来就冲她妈丢过去,娇喝道:“住口!到底是你嫁还是我嫁!你让银子叫你妈吧!”
“反了反了!嫁了汉子忘了娘啊!真真白养你们了!没良心的,臭石头怎么这么能迷惑人心啊!”
尤老娘哭天抢地,大肆发泄不满,可又不敢叫外面的人听见,苦苦压抑着,实在是难熬!
……
平儿房间,不仅凤姐在,薛姨妈和薛宝钗竟然也在。
凤姐尚未决定到底如何对待柳二郎,但这两日她也没歇着。
她最担心的是平儿进门后会受欺负,甚至被扫地出门。
秦可卿是正妻,还是太上皇赐婚,地位不容挑战,香菱是书香世家,尤氏姐妹好歹也算是官宦出身。唯独平儿无父无母无兄弟姐妹,是根正苗红的“贱婢”。换作其他人家,多半是做个没名没份的通房丫头,即便被抬了姨娘,地位也最为低贱。
如贾政的小妾赵姨娘,原是贾母的丫头,生了一儿一女,深受贾政宠爱。可府中丫鬟还是敢和她叫板甚至动手撕打,甚至当面说出“梅香拜把子——都是奴几”的话来。
如此低贱身份,平儿进了柳家能不遭人轻视冷遇?难!
此事本和凤姐没有关系,但平儿在柳家的地位关系她以后的“大计”,不得不为之筹谋!
为此,凤姐搜肠刮肚、冥思苦想、彻夜不眠。别说,还真叫她想出个办法——让薛姨妈收平儿为义女!
薛家不是顶级豪门,但较之平儿,已经是天壤之别。
王夫人和薛姨妈都是凤姐的亲姑姑,凤姐断然不敢去请求王夫人。在王夫人看来,自己并无交好柳二郎的需求,更不屑于将自家一个“贱婢”收为女儿。
薛姨妈就不同了,薛家已然没落,势单力孤,行事愈发不讲究,只问有无好处。如能认下平儿这个义女,便和柳二郎多了一层牵绊,甚至可以打肿脸充胖子的说,她也算是柳二郎的“丈母娘”了!
如今薛家多仰仗柳湘莲照料,依赖越来越重,多了这层关系,岂不多层保险?
凤姐和薛姨妈商议一番,一拍即合。随后火速操办拜母收女仪式,甚至在梨香院请了东道,广而告之。
收到消息的柳湘莲哭笑不得,不禁感叹,论搞事,红楼女子还真是凤姐数第一!
“平儿,以后若受欺负,一定要告诉我,姐姐给你做主!”
凤姐站在床边,给平儿鼓劲儿,且换了自称,以“姐姐”自居。
“谢谢奶奶!”平儿垂首感谢,眼中含泪,仍不改口。
她心里清楚,入门后只能和凤姐不相往来了,否则触动了秦可卿的疑虑,不是玩笑。
哪怕真的在柳家受了气,也断不能找凤姐诉苦,那只会火上浇油,小事化大,最后失了容身之地。
自己感谢凤姐相助,但不会做任她摆布的棋子。这一点,一定要旗帜鲜明。
平儿往日是丫鬟打扮,已然不俗,今儿经过一番精心装扮,更是神采斐然,粉脂绝艳,俏丽娇媚不输凤姐。
薛姨妈瞧了不禁赞叹:“柳二郎怎么就这么有福气!先是香菱,再是尤家姐妹,再到秦家姑娘,今又得了平儿,一个个都是世间绝色!他就不怕贪多嚼不烂么!”
凤姐性子泼辣,哼了一声,接口便道:“姑妈少见多怪,这才几个?二郎年富力强,你瞧瞧我家那位……”
说着便摇头叹息。
她说的不是贾琏,而是贾赦。
快六十的人了,还不断的往院儿里扒拉小姑娘,也不知哪天就爬的上去、爬不下来。
薛姨妈没理会她非议老公公的话,只当没听见,拉着平儿的手,殷殷嘱咐:“平儿,你可记住了,官场上的事儿咱也不关心,生意上有什么消息,一定要派人来给妈说一声,特别是和咱家广和楼有关的……”
“妈!好端端的,你说这些做什么!”
见她妈说的不像话,宝钗急忙喝止。心说,关系处的好,不说人家也会帮忙,自家什么都没做呢,就提这等逾份要求,不是给人看笑话吗!何其无智!
“妈放心,都是应该的!”平儿浅笑回道,好似答应了。
薛姨妈见之,喜笑颜开,连夸“好闺女!妈将来不会亏待你!”
宝钗心下一叹,平儿此言怕只是敷衍罢了,她一向聪明过人,岂会如此不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