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十点钟,马文头昏脑涨地从梦中醒来。看着放在床头柜上的闹钟,才知道大事不好了。上学要迟到了。
不论马文在学校里的人缘怎么样,在老师们眼中,他可是是一个品学兼优的好学生。上学从来不迟到,尊师重教,学习很努力,当然最关键的一点是,每次都能考全校的第一名。
连续五年来妥妥的年纪第一名的记录保持者。
马文是圣一高高三的学生,在他的上学生涯中从来没有过迟到的先例。然而那保持了这么多年的永不迟到的记录,却要在这样一个平淡无奇的早上被打破了。
闹钟下面有一张纸条,上面是马武歪七扭八的字迹:我去超市了,回来给你做好吃的。学校那边已经给你请过假了。
一觉醒来,马文就有点生自己的气。他马文,怎么可能起晚,怎么会起晚呢?看着手边那个星星形状的闹钟,马文有些郁闷。
闹钟是马文第一次上学的前一天,哥哥马武特地为他买的。为的就是提醒马文按时起床,上学不要迟到。
然而这个闹钟就像一个摆设一样,自从买过来就没有发挥过它“闹”“钟”的本分。
关于这一点倒不是闹钟的问题,它没有坏,质量完全过关。如今已经用了五年了,连五号电池都换了五次了。无论寒冬酷暑,闹钟的钟表都有条不紊地走动着。
问题在马文这里,是他把马武为他调好的闹钟亲手关上了。原因很简单,马文完全不需要。
对于一个每天凌晨三四点就会在噩梦和大汗中吓醒过来,然而就再也不敢睡,再也睡不着的人来说,定个早上七点的闹钟不是太多余了吗?
怎么会一觉睡到十点钟呢?生平第一次睡到自然醒的马文,一时间摸不着头脑。
关于沉睡中做的梦,马文一点儿都想不起来。他只感到头疼欲裂。也许,昨晚根本没有做梦也说不定。
想不起来一般有两种可能,一种是忘了,一种是根本就不存在。
那么“爸爸”这个生物又作何解释呢?马文对爸爸这个词是完全的陌生,他一点儿也想不起爸爸的样子。别人口中的爸爸,对于马文而言,就像一个根本不存在的物种一样。
在马文的生命里,以前只有妈妈和哥哥两个人。妈妈死了以后,现在只剩下哥哥马武一个了。
既然已经迟到了,而且马武已经帮马文请了假,马文干脆在床上多躺一会儿,体验一下正常人赖床睡懒觉究竟是个什么感觉。
既然什么都想不起来,就什么也不想好了。轻盈的思绪像无根的浮萍一样,在几近透明的空气里,在无边无垠的大海上,随意地飘飞。
时间一分一秒地悄然流逝。突然,一张陌生的脸跳跃着出现在马文的脑海里。
马文像是被一记闷雷击中一般,好不容易放松下来的身体好像抽筋,非常僵硬地抽搐了一下。
破碎的画面,在时光的剪影里一点点拼凑起来。
坐起身来,马文半信半疑、小心翼翼地把自己的手伸进昨天穿的裤子口袋里。一只瘦骨嶙峋的手在口袋里停留了几秒钟,一股混杂着紧张、激动、兴奋甚至恐惧的情绪,一时间全都朝着马文的大脑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