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看起来是惊讶极了,然后再到绝望,是那种几乎是想抛弃一切不顾一切的绝望,萧君阙甚至都能清晰的看到那个人的嘴角在颤抖,手也捏的嘎嘣嘎嘣响,眼珠赤红,在萧平凛下令将这个闹场子的人赶出去之前,忽然猛地啐了一口,正是直直的冲着萧平凛!怕萧平凛直接开口要诛了他的九族,或是当场这些侍卫马上就要冲上来直接抹了他的脖子,马不停蹄不歇一口气的疯了一般的开口高声喊道:“枉你为皇帝,老子呸!!!!你算是个什么皇帝!!!天王老子在上,慈悲天地,你是个什么假仁假义的东西!!!!你就是今日能偏袒的了那狗官一天,老子看你能不能偏袒他一辈子!!!!!!老子真是生错了时候,老子要是投个好胎肯定第一时候直接剐了你们这群狗狼···········狗为奸的东西!”
那个人确认无疑,是不要命了的。只是萧君阙却好悬没噗呲一声笑出来,今日能站在这里指着鼻子骂皇帝的,刚刚杜克勤开口说了的是他带来的江南难民的话,那定然就是萧君林的人了,若是个普通人萧君林是万万不敢让那些收买的灾民上来说这种话的,平头老百姓估摸着看着刚刚那往刀尖上撞得狠厉就已经吓得腿肚子打哆嗦了,怎么可能还这样敢指着萧平凛的鼻子骂,还是骂的这么有趣?说来倒是的确有趣,心思也够细,最后一句话约莫是应该想说狼狈为奸的,只是那人嘴皮子颤颤巍巍的似乎刚开口一个狗字就觉得不大对,然后又是装的像是没读过什么书大字不识两个的农民一样,好像真的是乡野村夫气急了之后开始骂人一样,倒是真实真切的很了。萧君阙可是看的分明,方才那群侍卫跟着后面进来,萧君阙可是看见了后面还有几个眼神颇为躲闪的身上看起来也不是有伤的样子离着那刀也远远的人,那些人看起来才是真正朴实的农民,应该才是萧君林细心着点故意真的假的缠在一起好混淆视听用的真正的江南的农民,只不过·······
萧君阙在江南的这一个月不是白白度过去的,萧君阙更不是闲的没事干,更不是像萧君林所说的这无稽之谈的去贪钱了去销赃了,而是真真正正的去解决江南水患这一件事了,虽然萧君阙没有在江南逗留太多的时间,可是萧君阙到底是如何度过的,人眼皆可见,就连丹云隐也深深的有体会,虽然萧君阙私底下跟丹云隐说了切莫和他一起去,在驿站里面吃点小灶是极好的,可是丹云隐坚持着和萧君阙一起去,那时候孕吐难受的厉害,又不想和萧君阙说,自然是难受的个顶个儿的,看见那清汤寡水的饭菜胃里就更加反酸了,感觉喉头都是堵着的,吃的是面如菜色,饶是如此丹云隐也坚持和萧君阙共进退,只不过后来等着堤坝渐渐修筑好了,萧君阙还是在亲自跟着那些人一起修筑,更是亲自监工,看着丹云隐去了江南没多久就面如菜色的样子,还是找了个由头勒令丹云隐不准去了,丹云隐这才回了驿站能吃点好的,不过左右也是胃里不舒服就是想吐,人也坐不住,就是睡得久些,于是丹云隐就早上不去了,可是午间还是会去陪着萧君阙亲自和萧君阙一起监工,顺便给萧君阙送些吃食,自己也跟着顺便吃了午膳,在等着萧君阙他们完成上午的活之前,还能和那些朴实的妇人一起聊聊天,倒是也乐得自在,丹云隐毫无架子,不拘小节样子根本不像是什么高高在上的人物,甚至那时候还会试图席地而坐和那些妇人坐在一起津津有味的探讨一下若是丈夫在外面或是田间务工午间送吃的去送些什么好,又省事又补身子,说到兴头上根本就不记得自己是坐在地上,那地上还带着些湿气,然后被锦冬一把捞起来放了个垫子才准丹云隐坐,最后没办法锦冬只得眼疾手快的抢在丹云隐坐下之前在丹云隐的屁股下面垫一块不透水的鹿皮毯子才行,丹云隐还要摇摇头笑着说铺张。
不过那些刚刚遭了难的妇人却是不认为如此的,只是叽哩哇啦的好多张嘴好多道声音一起开口,太子妃可别这样啦,我们都听锦冬姑娘说过,你受不得凉,江南湿气本就重哩,这地更是,还靠着堤坝哩!七嘴八舌的都是笑着的声音,丝毫没有之前那一副死气沉沉的样子,都是些活泼的人啊,丹云隐的心情也会跟着变好,甚至觉得自己也神清气爽,然后又兴致勃勃的探讨起来了那些菜该如何做。
等到萧君阙忙完了过来了看了之后只能连连笑着摇头,然后揽过自家的小夫人说,可惜了,若是幼时多学着点的话他倒是还能大饱口福,然后那些妇人里面有的和丹云隐已经很熟络的并且胆子十分大的竟然还要温软的用着江南独有的柔和的调调来一句——“夫人冰雪聪明,一学就会啦!”
那时候倒是真的快乐,没有朝堂上的事情纷扰········姑且算是没有吧,虽然晚上回去还是要拆着一封封的密函,不过白日倒是真的快活的,像是和丹云隐也体会了一次寻常人家的生活一样,本来玉京的权贵家的闺女都是娇生惯养的,且不说远的,就单拿最近的萧凌云来说,这可以说是萧君阙从小到大接触时间最久的女人了,萧凌云可是娇生惯养的,别说是吃什么清汤寡水的饭菜,什么清茶淡粥,就是那一桌子菜里面可能还要挑剔没有一个好吃的,就是那燕窝粥都要挑三拣四说这里不鲜美那里没滋味儿了,可是个难伺候的,丹云隐倒是赶也赶不走,还要抱怨的跟自己说实在别把她想的太娇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