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平凛这种人又怎么可能甘愿给自己安排一个这么污水脏臭的名声呢?他自然是想做个千古明君,平心而论,萧平凛不是什么特别厉害的开创一个朝代的君主,他也没有生在乱世,只是他生的时候也不比乱世好到哪里去,他那一代里,他的父皇是个在血脉上分不清楚的,除了那几个嫔妃生的儿子剩下的竟然是不闻不问的,他活的苦,后来慢慢靠着自己一个人登上了皇位,这其中到底有多少辛酸辛苦可想而知,他母家的势力还不强,这般几乎可以说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的谋划的几乎是要白了头的拿来的皇位,他自然不可能甚至就算是拼着所有也要给自己做出点功绩来留下来一个贤德的名声。也正是因为这一点,所以萧平凛着实是喜欢不起来萧君阙这个少年成名甚至风头无两到提起来玉朝先是想到那太子是战神是年少的英雄的儿子,这个儿子实在是拥有的太多了。
强大的母家,强大的能力,不输他当年的谋略,可是越是这般想着萧平凛就越是不痛快越是不愿意,心中就越是会恶俗的想着当年他的皇兄不是也有这般的,可是最后还不是不如他?况且那皇兄当时有的不是更多,还是有萧君阙未曾有过的父皇的疼爱,越是如此萧平凛就越是扭曲,越是扭曲现在的心口就越是堵闷。
个个儿都反了,哪里都不教他痛快。
躁动的边疆,忽然就开始变了的曾经还是个可爱些可疼些的儿子萧君林,本来是两朝的老臣更是他的近臣的杜克勤,千丝万缕的朝堂关系,个个心中的各怀鬼胎············
萧平凛心中越是这般想着就觉得心口越是不舒服,可是却别无他法,只能沉默着冷着脸等着杜克勤带来的难民说话。
那个人脸上都是尘土,看起来是十分肮脏狼狈,身上的粗布麻衣更是脏的上面什么都有,什么泥巴印儿土灰,全都有,还沾着几根草根,不过比起来外面那几个不要命似的朝着带刀亮剑的侍卫冲过去的,还是体面太多了,那些个人才是真正的衣衫褴褛,活像是几辈子的乞丐。
而其实说是形容乞丐的样子,似乎这群人也不是乞丐,其实说到底反倒也是差不多的,因为他们从江南一路逃难而来,按着萧君林的设定,这些人应当是江南刚遭难不几天朝堂还没有接到快马加鞭传来的消息的时候就逃难离开了江南,一路乞讨竟然是跌跌撞撞的到了玉京,听了杜克勤的一席话才知道——原来朝廷在他们逃难后不几天收到了快马加鞭的信,知道了他们的难处,皇帝已经派人去江南救济了,只不过之前遭难的时候应当是第一时间江南的知府就会开启当地的粮仓的,只是为何没有开启呢?也正是这般想的这些灾民才会如此逃难出来,汲汲皇皇的以为朝廷是压根就没打算开粮仓,按理来说江南的知府无论是谁就算是什么天大的贪官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这般做的,因为这不是会不会被发现的问题而是发现早晚的问题,是避无可避的问题,这可是活生生的扯着自己九族的人命上去去作死,谁敢啊?所以知府冒着这种都不开放粮仓朝廷的救济也没有,这群难民只能逃出来了,这一路吃的苦自然是不必多说,几乎是丢了命才好不容易爬到了玉京,可是没想到竟然接受到了这种结果,原来朝廷已经派人去江南赈灾了,只不过早早的这些也是被扣下了,他们自然是千万般委屈,就算是拼了一身命也要告到御前的,也要责问那江南的父母官缘何这般,缘何这般对待他们这群人,明明他们擦拭遭了难真正是活不下去的人啊,这天理昭昭,可有公道?如此说来真是义愤填膺,真真是让听者伤心闻者落泪,抿唇攥拳怒骂江南知府如何能这般已经不是猪油蒙了心了,是整颗心都是黑的吧,不然怎么能如此对待这一群无辜的百姓呢?!这可是将江南所有决堤破坏到的地方的灾民都置于死地了。不过萧君林设计中这群难民现在可是还不知道这背后是萧君阙搞得鬼,到时候他们齐声说到是江南的知府如此这般做丧尽天良,谁能不可怜这事到如今竟然还被蒙在鼓里的百姓呢?还要感恩戴德的感谢那钦差大臣太子,救他们于危难水火之际,这般情形如何不让人越发的觉得萧君阙的歹毒卑鄙,如何不越发的让人觉得萧君阙是个什么丧尽天良的东西。
如此这般萧君林设计的出来之后自己想想甚至都是得意洋洋——
瞧瞧,这可真是完美啊,这般说来逻辑也是通的,而安林南这么做更是符合一个被威胁被胁迫的可怜人的身份,而且从侧面来看还能看出来萧君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简直人神共愤。他们口口声声控诉的江南的父母官,竟然是因为羞愧而自戕了,如此这般鲜明强烈的对比之下,萧君林相信皇帝一定会勃然大怒,就连无辜者看来这都是实在让人气愤,实在是太过分了——就算是为了追寻权利,就算是为了金银珠宝,可是若是别的什么也就罢了,竟然是欺到难民的头上了,这是吃着什么人血馒头呢?何况萧君林的设计里面,那封密函里面写满了萧君阙是如何如何逼迫安林南的,安林南是如何委曲求全的,如此一来简直是勾画的淋漓尽致,若是萧君阙当真毫不知情还真的要怀疑,是不是有另外一个自己做出了这种事情呢?萧君阙低垂着眸子不语,等着皇帝开口,萧平凛是一压再压终于是开了口——
“如此擅闯朝堂,其罪当诛。”萧平凛这话是对那难民说的,那难民果然是一愣,然后马上反应过来皇帝到底是个什么意思,眼珠倏的变得赤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