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脉所在之处,必是龙气最旺盛的地方,谁是九五之尊,谁身上的龙气就最是强盛,就是真正的真龙天子,古往今来,坐不长久皇帝位置的,多半是身上没有龙气,只是借了一星半点血脉的关系,爬上去了又如何?还不是坐不稳,就是坐稳了,也定然是腥风血雨,民不聊生,绝不会是盛世——别看萧平凛如此,可他身上,却是有龙气,却是············命定的真龙天子。”敕悉则的声音淡淡的,听不出来情绪,仿佛只是在叙述一个事实罢了,随即说到后面声音才继续柔和了起来:“而吾观你前世身死魂消之时,你面前之人,身上便有龙气萦绕,且极其浓厚,比我在神殿之中窥见的任何一个玉朝的皇帝,身上的龙气都要强上几分——这样的人,生来就是当天子的命,无论如何,什么都阻挡不了,阻挡之人,不过是蚍蜉撼树,螳臂当车,一时之利,最后怕也是棋差一招,无谓的挣扎抵抗罢了——命定的如此,都是命啊——你也是。”
丹云隐看着敕悉则,静静的听着。
“吾在神殿之中观你周身气运,分明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如何落得那般下场?能终结自己气运的只有自己罢了——原是不该那般下场的,只是你自己选择了,以死谢罪罢了,若是不死的话,你身前之人便是万人之上,无人之巅,日后,你便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你可明白我的意思?”
敕悉则的话说的很明白,丹云隐也清楚明白——敕悉则是说,前世虽然她曾经所托非人,可是若之后不死的话,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而身前的萧君阙则是无人之巅,那不便是,她会和萧君阙有一段缘分?
所以··············?
“所以我重活一世,萧君阙···········是不是也有一些记忆?”
敕悉则摇摇头:“神明早就离开冲越国了,我也不过就是个背叛之人,神灵宽宥我,能让我临死之前窥见一二,就已经是天大的恩赐了。我没有那个能力去影响真龙天子的观感,可是·················”敕悉则继续道:“真龙天子,既是气运之子也可称之,若是他能察觉到什么,下意识的带给了这重活一世的一点观感的话,也是可能的——只是若是有记忆,则是不可能的。否则,不是早就乱了?谁能钻那么多禁术的空子啊。”敕悉则抬头看着灰蒙蒙的天空,神殿的上方是空着的,并没有遮盖住,就这样就能看见天空,往常都是那般明媚的日光,草原上的日子都是那般的晴朗,可是死之后,一切就都是灰蒙蒙的了,十几年了,未曾变过。在死之后,敕悉则也是切身的要等着这十几年的,而不是一个禁术之后死过的人也可以一眨眼就到了想到的时间的。
敕悉则眺望着上空,却看不见更远了,只有这有限的空间了,神灵所说的是什么,她也不知道,她只是聆听神意的圣女,可是却做了背叛者,正如她所说,神灵的宽恕已经是最后的宽仁了,她也不甚清楚明了禁术,只是古书上是那般写的方法,还有历代圣女写下的万不可触碰禁术的字样,可是这么些时候了,她也似乎是想明白了。
似乎这个世间不能称作世间,应当称作世界才对,此间不过是三千世界的一个罢了,她动用了禁术,禁术不过是创造了另外一个一模一样的世界,还是如何··············?还是说重来,而另外平行的还是存在那个早已经将这件事埋葬起来,遗憾的世界?这世间还有太多都是不可知的,曾经也是不相信这些的,可是当了圣女之后,敕悉则才知道,神灵是真的存在的,而自以为的一切都是实质的没有虚幻的,都不过是人们害怕去接触新的东西而藏在心底里面当成了禁区的借口罢了。
“············”丹云隐没有接话,只是定定的看着敕悉则,等着她继续说下去。敕悉则看着丹云隐的样子,道:“所以,只有你能·············成了这禁术被选中之人,我也想让如意活过来,我想要所有的人都活过来············可是我不能,我唯一能做的,就是让敕氏皇族最后一丝血脉,能避免掉那般的结局,避免掉那所托非人,而颠倒覆辙的结局。”
敕悉则说完了,良久的沉默不语,其实她是自私的——无论从哪种意义上来说都是十分自私的,她甚至没有资格来说这些话,甚至没有过问丹云隐,她想不想过这样的生活,想不想重来一次,还是直接归于尘土,她们还有未来,有下一世转世轮回,可以不必过这样的日子,若是托生在普通人家,相夫教子平淡安康,也是很好的生活啊——可是她又将丹云隐拖了回来,来过这样的生活,甚至她也是这般的自私的,借着禁术之间的这点联系来入梦丹云隐,来告诉她一些事情——她到底还是自私的,她不是不想,将这份仇报了,可是她也清楚明白的知道,她不是想害的现在已经成了太子妃的丹云隐,和萧君阙离心,再将上一世的仇恨蔓延到丹云隐的身上,不是的,不是的··············她早就没有脸面继续说下去了。
就是自私而已。
她的自私已经害了太多人了,这是她偿还不清的罪孽,是她永远洗刷不干净的罪孽。
敕悉则的沉默倒是没有唤来丹云隐的一句话,丹云隐也是一样的沉默着的。
丹云隐的心中想到了许多。
那娘亲的死,到底是怎么回事呢?她始终都查不到,背后有一只无形的手在阻挡着,她也不能查的明目张胆的——到底是怎么回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