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能帮我联系几家主流媒体吗?先别声张,等到后天开庭把这件事报道出来,媒体平台越多越好。”
默了一下又补充:“我本人愿意接受采访。”
陶冉冉顿悟:“好,我明白了。”立刻打电话去了。
半小时后,陶冉冉联系好三家一线网络媒体的记者朋友,跟纪兰清敲定了采访时间,新闻稿已经开始起草。有了这三家媒体,等新闻报道一出来,届时大量媒体也会跟着转发。
然而没等到开庭,就在下午3点,许家撤诉了。
同一时间陶冉冉接到各家记者朋友的电话,说此事被上头压下来,不允许报道,具体原因大家心知肚明。
撤诉的消息是雷律师通知纪兰清的,她询问原因,雷律师说:“你母亲说她会向你解释。”
晚上,纪兰清没有去剧场,回家了。
秋夜降温快,桌上饭菜已经不太热了,纪疏一直守在桌边,隔一会儿就挨个摸摸盘子的温度。
听到开门声,纪疏赶紧起身,手忙脚乱地端了菜去厨房加热,一边说:“清清,坐着休息一下,马上就吃饭。”
纪兰清放下包,洗了手,接过纪疏手上的碗盘:“妈,我来。”
纪疏做了一桌子菜,全是女儿喜欢吃的,两人埋头默默地吃着饭菜,食不知味。
“清清……”音量微弱得几乎听不清。
纪疏终是忍不住,停下筷子,想说的话如同有千百斤重,哽在喉咙里,最后只颤抖地讲出几个字:“对不起,清清。”
纪兰清正在盛汤,手上动作没有停顿,轻声道:“妈,没事。”
然后她给纪疏也盛了一碗汤,说:“快吃饭,边吃边说,别等放凉了。”
纪疏连忙说好,低头吃了两口饭,缓声解释:“今天白天许修为来家里了,带了份协议请我签。”
暖灯里,纪兰清目光微微闪动了一下。
“我没签,没有收他们一分钱。”纪疏说。
纪兰清点头:“嗯。”
“无论许家存的是什么心,我觉得许修为有一点说得对,如果真的对簿公堂,对于我们双方来说都是损失。”
“清清,我不在乎这件事对许家会有什么影响,我只在乎对你会有什么影响。许修为说,一旦开庭了,媒体舆论就很难压制了,到时候每天都有记者追着当事人问各种各样的问题。我知道你不怕跟许家对峙,可是你未来的人生还很长,你有大好前途,谁也不知道如果事件被媒体发酵了,你将面临的是什么。”
“要我眼睁睁地看着你站在众目睽睽下,被非议,被质疑,这比用刀剜我的心还要痛苦。”纪疏眼圈红了,强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
纪兰清心里泛酸,低着头不说话。
纪疏从平柜上拿过来两张纸:“我把玉镯交给许修为了,重新拟了两份协议,你看看。”
协议是手写的,落款有签字和手印。
一份是财产赠予协议,纪疏承诺将玉镯无偿赠予许家。
另一份协议的大致内容是,许家承诺从今往后不会以任何方式夺取纪氏母女的私有财产。
纪疏说:“这两份协议是我请教了雷律师以后写的,我只希望,许家今后不要再来打扰我们的生活了。”
纪兰清点头,把协议交给纪疏。
纪疏将两份协议拿进卧室收好,回身立在门边,望着她:“原谅妈妈这一次擅自做主,没有跟你商量,好吗?”
纪兰清摇摇头:“妈,我一点都没有怪你,我都明白。”
她把头发拢到后面扎起来,拿起筷子给纪疏夹了好多菜,向纪疏扬起一抹和悦的笑容:“妈,没事,都过去了,我们好好吃饭,以后高高兴兴过我们自己的日子。”
纪疏答应着快步走回来坐下,母女俩一边吃饭,一边聊着家常,不再提这件事了。
……
第二天一早,纪兰清先去了一趟律所与雷律师结清费用,并表达感谢。虽然陶冉冉一再表示全部费用由她来负责,可是纪兰清又怎么会答应呢。雷律师是一个善良的人,帮她申请了一部分补助,减少了开支。
从律所出来,纪兰清就回学校了。
下午满满四节课,老师在讲台上滔滔不绝,她什么都没记住。手里不管拿着什么书,也一页都看不进去。陶冉冉想约她一起吃晚饭,她回绝了,现在一点都不想聊那些事情。陶冉冉没有勉强,只发信息叮嘱她好好休息。
傍晚,纪兰清在那条梧桐铺天盖地的路上不知已来来回回走了多少遍。
她抬头看了看天,阴沉沉的,乌云一片压过一片。
像要下雨。
身边路过的同学们三两成群,欢声笑语,他们有的结伴去吃饭,有的拿着球拍正要去打球。他们丝毫没有受到天气的影响,脸上洋溢着快乐。
若无闲事挂心头,若无闲事挂心头,纪兰清默念着。心无闲事,就是最大的快乐了,她想。
手机响了一声,乱码微信号发来一条信息:“停车场见。”
纪兰清停住脚步,转身向停车场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