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房里,园艺的工具应有尽有,纪兰清还没来得及仔细看过,白辰直接拿上一把结实的短铲,又领着她信步回到庭院里。
他指了指摆放花盆的地方,问:“种这里?”
“嗯,我来。”
纪兰清想接过铲子,白辰伸手将她推开:“一边儿呆着,少添乱。”
他蹲下来,开始用铲子掘土。
很快,挖好了一个深坑,白辰又拿铲子沿着花盆边缘向下滑去,然后顺着顺时针方向铲了一圈。他记得这个花盆用了四年,所以不能砸坏。他的动作准确而细致,直到将整盆土完好地撬出来。
狗尾巴草是一年生植物,春天发芽,冬天枯萎。
褚弘秋确实按照纪兰清的指示,从第一年开始,每年秋冬季节收集最饱满的种子,来年春天在花盆里戳几个洞,重新洒下。
狗尾巴草代代繁殖,长到现在,依旧如最初的那株一样,每一棵都茁壮又顽强。
纪兰清也在白辰身旁蹲下,安静地看。
他穿着黑色T恤和黑色休闲长裤,表情是那样专注,霎那间有一幅画面与眼前一幕重叠起来。
记不得多少年前,夜色中,那个十六岁的俊朗少年也是一身黑色,也是这样蹲跪着,用一根随手捡的棍子在土地里刨了个坑,帮她掩埋“凶器”。
她还记得,他的眼睛像黑曜石一样熠熠生辉,深邃又坚定。
他总似暗夜里一阵张狂无形的风,招呼都不打,忽然卷入她的世界,又迅速撤离,事隔经年,在一个措手不及的时刻,再次强势地席卷而来。
永远如此。
出神了许久,等思绪飘走一圈,土已经填得差不多了。
远处,卢总管和德婶刚从侧门走进来,立即顿住脚步,以为自己看错了。他们家不苟言笑的威严的先生,此时此刻,拿了个铲子正在……种草?
卢总管和德婶相视一眼,同时看清了对方眼中的惊色,默契地退了回去,并顺便将侧门关上了。
白辰最后用铲子在根茎周围的泥土表面敲了敲,扭头看着纪兰清,问:“满意吗?”
这簇狗尾巴草直直站立,到了顶端,毛茸茸的大尾巴垂下来,可爱极了。
纪兰清心里默数了一下,总共有十棵,她抬手摸了摸其中一条茸毛尾巴,愉悦地笑起来:“不错,挺好。”
见她笑颜娇婉,嘴边印下两个浅浅梨涡,白辰挑了眉:“满意是吗?”邪气地冲她扬了扬下巴,“去给我做个早餐。”
纪兰清白了他一眼,心里默忖,这个人真是不能欠他一点点人情,立马蹬鼻子上脸。
却没有推拒,站起身回去做早餐了。
……
七月底,陶冉冉和金识领了结婚证,婚礼时间定在十月初,还有两个多月的时间准备。
陶家亲友众多,商业上的伙伴遍布国内外,这场婚礼的规模预计会很盛大。因此即便在找了最好的婚礼团队来做策划,陶冉冉这段时间也免不了有许多事要亲自处理。
褚弘秋每天都泡在实验室,就差住在那里了,打十个电话,能顺利接到两个就很不错了。
难得纪兰清最近不忙,周末想约他们两个吃饭见面,结果拖了两个月都没约上。
“今天下午设计师要过来给我量婚纱尺寸,”陶冉冉在电话里说,“等过了这几天我联系你。”
纪兰清撑在阳台边:“好吧,你约到弘秋再跟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