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提起卞氏和自己的妹妹曹婴,曹昂便低垂下去了头,流露出惭愧的神色,默默道:“恕儿无能,沒能把二娘和妹妹救出來,这个时候,只怕她们已经被陶贼给给害死了。”
曹操身形一震,脸色顿时阴沉下來,“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曹昂叹了一口气,便将自己出何逃出许都,半路却又被陶商率骑兵劫到,他力战陶商不下,拖到了陶商的追兵大举杀來,结果只走脱了母亲丁氏的马车,二娘卞氏和妹妹曹婴的马车,却被陶军的追兵困住的经过,默默的道了出來。
“儿本打算拼上一条性命,也非得把二娘和妹妹救出來不可,只是关键时候,父亲却为何下令,叫儿撤退。”曹昂只顾着慷慨激昂,无意之中,却戳中了曹操的痛处。
曹操的脸色立刻一沉,原本父子相见的喜色一扫而空,紧紧扶着儿子的那双手,也松了开來。
很显然,曹昂说了不该说的话,那番话的言外之意,好像是他拼死想救自己的二娘和妹妹,却是曹操这个做父亲的不让他救,使得她们母女落入了陶商手中,生死不明。
曹昂还在滔滔不绝的大表慷慨,曹操已转过身去,背抄着手,向着上座走了回去。
蓦然间,曹昂省悟了过來,意识到自己有口无心,让自己父亲遭遇了难堪。
“父亲叫我撤退,是为了保住我的性命,万不得已才牺牲了二娘和妹妹,我这么一说,岂不是把责任都推在了父亲身上,曹昂啊曹昂,你怎么能这么糊涂啊”
曹昂心中省悟,在心里抽了自己几个嘴巴,忙是满脸堆出愧色,话锋一转,万般愧然道:“是儿无能,被仇恨冲昏了头脑,一心只想着诸杀了那陶贼,为死去的叔父们报仇雪恨,却忘了保护二娘和妹妹的重任,才让她们被陶贼所害,儿有罪,请父亲治罪。”
说着,曹昂又扑嗵跪倒在了地方,一副无地自容的样子。
“这个臭小子,总算还有几分孝心,懂得了孤的难处,及时站出來替孤做挡箭牌,也不枉孤牺牲了玉儿和婴儿”
曹操微微点头,脸色这才由阴转晴,轻轻一拂手,叹道:“罢了,你也是报仇心切而已,这件事也怪不得你,起來吧。”
曹昂这才暗检了口气,垂头站了起來,依旧是一副惭愧的样子。
“你二娘和你妹妹”
“报,,”
曹操刚想转移话題时,一名亲兵大步流星的冲入了堂中,将一封书信拱手奉上,“禀司空,陶贼派使者前來,刚刚送上了一封书信
。”
陶商的书信。
曹操眉头微微一凝,眼珠子转了几转,也不屑于去看,只喝道:“念吧。”
他猜测,这封书信,多半是陶商志得意满之下,嚣张之极,写來向他耀武扬威,羞辱他的一封信。
曹操正想借着这封嚣张的信,來激起麾下诸将们的愤慨,重新燃起他们复仇的斗志,以提振军心士气。
亲兵得令,便也不把信再献上,拆将开來,当着曹操,当着荀彧乐进等文臣武将的面,大声宣读起來。
“夫君孟德,妾身卞氏及女婴儿,现今安好”
这信一出口,曹操立时脸色一变。
不仅是曹操,长子曹昂,诸文武部下们,也是脸色皆变,个个面露惊色。
这竟然是卞氏写给曹操的信。
所有人,包括曹操在内,谁都沒有想到,卞氏竟然还活着,陶商竟还容许写一封信给曹操。
曹操那焦黄的脸上,瞬间掠过一丝惊喜,但转眼之间,脸色就彻底的阴沉下來,深陷的眼眶中,迸射出深深的忌惮。
甚至,还有几分不易觉察的失望。
卞氏和女儿曹婴,若是死于乱军之中的话,他曹操顶多是心碎几日,顶多也就是在陶商所欠他曹家的血债之中,再添几笔而已。
反正,陶商于他已有不共戴天之仇,再添几笔也不嫌多。
可是,她们母女偏偏却还活着。
堂堂当朝大司空,天下第二大诸侯,挟天子以令诸侯的曹孟德,自己心爱的妻子和女儿,却落在了陶商这个死敌的手中,这要是传扬出去,他岂非成了天下人的笑柄。
更让曹操感到恼火的是,她们落入了陶商的手中,就会成为他的羁绊,成为他的包袱,让陶商有机会利用她们做文章。
果然。
卞氏报了一番平安之后,在信的末尾提出了陶商开出的条件:
愿以曹氏十余口族人的性命,以及卞氏母女的自由,交换天子。
曹操的担心,终于变成了事实,他已是脸色阴沉如铁,眉头紧凝成了一个“川”,愠怒全都写在了脸上。
长子曹昂,麾下文武们个个沉默下來,一双双目光,统统都射向了曹操。
就在曹操还未开口时,阶下一人抢先站了出來,大义凛然道:“司空,陶贼开出的这个条件,万万不可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