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花园被金水河一分为二,东为行思园,西为畅幽园。
今日的饯春宴就设在畅幽园的沈香亭。
众人依次坐下,芳华公主最年长,由她做掌席。
“今日之宴,一为饯春,二为众小姐接风。”芳华公主举杯道:“还请大家不要拘束,方不辜负这良辰美景。”
众人也都举杯相应道:“依公主言,敢不从命。”
芳华公主便命开席,席上珍馐美馔尽数罗列,加之众人都打扮得如花似玉,衬着御花园的美景,真像是瑶台琼宴。
早有乐坊的女乐师弹奏了一首开宴曲,三举杯后,众人稍稍放开了一些。
饯春宴的重头戏是斗草,每人依次拈花吟诗。
所吟之诗必须与所持之花相符,否则罚酒一杯。
且花不可重,诗亦不可重。
一局下来胜者得花签一支,然后再进行下一局。
只不过第一局的最末者为第二局的开局者,依次顺延,也是为公平起见。
如此到终席,得花签最多者赏堆纱宫花十支、彩盅一对。
芳华公主起头,手里捏着一枝晚桃花,那桃花夭夭灼灼,映着粉腮桃面,互增妖娆,芳华念道:“桃花尽日随流水,洞在清溪何处边?”
一旁的乐师忙快奏一段《桃夭》助兴。
排在第二的玉华公主拿的是荼蘼花,她的长相是几位公主里最好的,可惜没有继承她母妃的十分美貌,且性情傲慢骄矜,眼睛并不看向众人,丹唇微启,随口道:“开到荼靡花事了,丝丝天棘出莓墙。”
乐师又奏了一曲《香飘荼靡》。
庆华公主摘的是海棠,那是一枝西府海棠,艳丽娇美,把庆华稍显苍白的面色衬托出了几分红润,细声说道:“只恐夜深花睡去,故烧高烛照红妆。”
一曲《女儿棠》后,英华公主采了一只荷叶,擎在手里高声道:“惟有绿荷红菡萏,枝枝叶叶得天真。”
她年纪最小,一派的天真烂漫,又为了斗草新学了几首诗,恰好又派上了用场,因此颇为欣喜。
乐师因此奏了《采莲曲》。
下来是端敏郡主,她虽不爱读书,却也不是白丁。手里拿着一朵蔷薇花,边摆弄边吟诗:“水晶帘动微风起,满架蔷薇一院香。”
端敏郡主下首坐的是芳华公主的两个伴读,虞珊和严依依。
虞珊拿的是芙蓉花,她自幼在宫里,这饯花宴也不知出席多少回了。
卫宜宁进宫的日子虽浅,但对众人都有一个大致的了解,唯独觉得这虞珊颇有些几分看不透。
她似乎对什么事都不在意,又似乎时时都加着小心。
只见把花托在掌心里,缓缓念道:“木末芙蓉花,山中发红萼。”
在虞珊后面的严依依拿的是一朵辛夷花,轮到她便从容地拈花吟诗:“花如琼片叶如云,隔水残霞日半曛。”
“听说皇后有意要把严姑娘许给左家的二公子,”韦兰琪小声的跟卫宜宁咬耳朵:“但她似乎不乐意。”
卫宜宁知道韦兰琪是个包打听,才进宫没两天就打听到了许多事情。
严依依之后是盛慕冰,她还是那副贞静柔顺的样子,手里拿的是一枝梨花,随口道:“惆怅东栏一株雪,人生看得几清明。”
卫宜宁就觉得她和梨花十分神似,一样的清雅洁白,总带着淡淡的疏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