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昏沉沉一头栽倒在床上。
还有什么比蓦然失去爱情更伤更痛更绝望?
宋兮妍发起了高烧,火炭一般,就连那颗冰凉清润的珠子都跟着滚热发烫起来。
躺在床上奄奄一息。
磨难打不倒一个人,绝望可以!
※※※
宋兮妍满含愧疚望着他,小心翼翼地赔着笑:“对不起啊,给你惹麻烦了,我以后再也不敢啦,你就消消气吧!”
宋兮妍捧着下巴坐在桃树下,花瓣打着旋儿从头顶飘落,夜风撩动她的黑发白裙,摇曳生姿,宛如一朵悄然绽放的昙花,美得像一场梦。
“我没告诉过你不要去‘群芳阁’吗?”流月从房中出来,走过去把披风给她披上,在她对面正襟而坐,凝视着她。
手中折扇一下下敲击着桌面,发出的响声在空气中孕育出一种莫名的紧张感。
“说了的!”少女怯怯地望了他一眼,生怕他会一扇柄敲过来。
这一天,注定是不平静的一天。
宋兮妍前脚刚走,镇民们后脚便聚集在了大槐树下,议论纷纷。
“怎么回事?突然就这么走了?馆子关门了,可是西山脚的宅院并未停工啊?”
“这还看不出来吗?流月并不是那位有钱人家的少爷!”
“莫非是个从外地流窜来的放-荡公子哥?看样子也不像啊?”
“怎么不像?别看他长得人模人样,实际上就是个浪荡子,前几天在镇东的酒楼里?大庭广众之下竟然把宋兮妍抱起,大摇大摆地走了,简直不堪-入目!哎呀,宋兮妍那不要脸的浪-蹄子……”
“这么说宋兮妍已经被那外地少年骗走了身子不成?”
“这都住在一起多长时间了?莫说骗走了身子,只怕肚子里连野-种都有了!”
“伤风败俗啊,宋氏家族的脸都让她给丢光了!”
“何止丢了宋氏的脸?就连咱们整个柳溪镇的脸,都让她丢净了!”
正说着,宋姗姗挺了个半大的肚子,在她男人柳春枫的搀扶下,踱了过来。
众人一见,纷纷避到槐树另一边,压低嗓音继续讨论。
“春枫,今天的事你听说了吧?”
宋姗姗和柳春枫对坐在石桌边,桌上摆着一盘杨梅,宋姗姗翘着兰花指,捏了几颗在手里,不时往嘴里塞上一颗。
“这还用问?整个柳溪镇还有谁不知道?”
柳春枫噗地吐出一颗酸梅,撇撇嘴。
“这个不要脸的L-货!害得我们都在人前抬不起头来。”宋姗姗瞟了一眼退到树后的人们,狠狠把手中那几颗杨梅砸进盘子里,怒气冲冲。
“娘子消消气,消消气!”见媳妇动了怒,柳春枫赶紧蹲下身子,轻轻抚摸着她的腹部,生怕动了胎气,“咱们反正与她断绝关系了?管恁多干嘛?”
“不知情的哪懂?总不能贴个告示吧。”
宋姗姗咬牙切齿,只恨自己投错了胎。
若不是这个扫把星克死了爹娘,她怎会成为没娘疼没爹爱的野孩子?从小到大,因为这个扫把星妹妹她平白挨了镇里孩子们多少欺辱打骂?她恨不得她去死。
“春枫,你可要去找宋氏族长说说,万一宋兮妍肚子里有了野-种,过些日子肚子大起来……咱们哪还有脸在柳溪镇呆下去?”
宋兮妍拨弄着盘子里的杨梅,怒容满面。
“那娘子觉得要怎么处理此事?”柳春枫坐起身,歪着头问。
“浸猪笼!”宋姗姗一脸阴狠,漂亮的脸蛋看起来有些可怖,“这般不知廉耻必须浸猪笼!”
柳春枫倒吸了一口凉气,没料到自家娘子竟是这般狠厉角色,心里寒意徒然涨起。
有耳尖的镇民听到这边的谈话,小心翼翼凑了过来,试探着问:“柳少爷柳少夫人,你们也支持把……把那宋兮妍浸猪笼?”
宋姗姗冲柳春枫使了个眼色。
柳春枫赶紧大声回答:“浸猪笼,必须浸猪笼,大义灭亲……呃,其实也不是亲,我家姗姗早已与她断绝姐妹关系,长久没有往来了!”
聚集在一旁的镇民们听了,纷纷围拢过来,你一言我一语的,越说越愤怒,纠集着一起去找宋氏族长,非把那丢人现眼,不知廉耻的贱-妇处置了不可。
就在大家商讨气氛热烈的时候,有人指着北街,惊问。
“快看!那边走过来的……是什么人?”
大家齐唰唰扭头张望。
从北街并排走过来三个人。
一名执剑的玄衫男子,一位手握折扇的锦衣少年,一个背包的青衫童子。
少年眉飞入鬓、目若寒星,五官完美得无懈可击,俊美得令人侧目。
穿了身做工极其考究的冰蓝色锦衣,长发半扎,用华美的镂空发冠束住,其余发丝散落在身后,黝黑如墨。
中年男子双手抱胸右手握剑,气定神闲。透着一种能看穿人心的睿智和笃定,一种能洞悉世事的淡然与强大。
童子十二三岁的年纪,稚嫩清秀。
这样的三个人一出现便吸引了街上所有人的目光,不由自主停下脚步退避街旁。
三人目不斜视,步履不紧不慢。
“莫非他们便是西山脚那宅院的主人?”
人群里有人相互低语。
“想必就是了!”
对于人们的交头接耳三人置若罔闻,不紧不慢一路从北街走来。
路过老槐树下的时候,中年男子扫了一眼聚集在树下的人们,目光凌历如剑,让人不由得缩了缩脖子低下了头。
锦衣少年眼神冷漠如冰雪,步伐始终比另两人快半拍,隐隐透着无可言喻的威严气势,让人无法匹及。
树下雅雀无声。
眼见他们走过老槐树,拐进了西街。
“这三人往西街去了,看来是西山脚宅院的主人没错了!”
“不是听说宅院的主人是外地商人吗?这……是商人吗?”有人疑惑地问。
“不像。”
“看那少年的气质……绝对是官家子弟!”有人言之凿凿,很有把握。
“谁跟上去看看?”有人提议。
“让孩子们去,这样比较妥当!”
“没错,被发现了也不会怎么样,阿五赵十?你们两个快跟上去,看看那三位外地人,究竟是去哪。”
两个剪着锅盖头的小男孩,听了大人的指使,飞快地往西街跑去。
“那个……拿宋兮妍浸猪笼的事?还做不做了?”有人怯怯地问。
“这还用问?刚才不是说得好好的吗?”一位彪形大汉瞥了他一眼,满脸不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