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定五年九月初十寒露日。这原本是极平凡的一日。

御苑中摆满了从金明池进贡而来的绿菊，高低错落成云海的样子，中间穿插着其他名贵的品种，穿行期间使人如至仙宫。

虽说如今宫里的人远没有从前多，可即便这样，在孩子们的衬托下居然也隐隐地有了些热闹的感觉。

霍娥昭仪与蒋英昭仪避开众人，挑了稍远处的一盆细细观赏。

这盆泥金香花型饱满，色泽喜人，看起来就富贵得很。蒋英昭仪想了想这花簪在霍娥昭仪头上的样子。“这花若是簪在你的发髻上也不算辱没了。”

霍娥昭仪笑着指向身边的点绛唇。“我倒觉得这个好，看起来更活泼些。”四下一看，与蒋英昭仪往边上走了两步。“我记着你喜欢这样花型疏懒的，可快看看有没有喜欢的，一会儿好向王后讨上一盆！”

绿水秋波、花红柳绿、飞鸟美人、白鸥逐波、残雪惊鸿、白玉珠帘、白松针、草舍如篱一应俱全，看得人不知道选什么好。

看来看去蒋英昭仪还是看中了白鸥逐波，花型好，名字也好。“还是这个好，宫里的手艺果然不一样，比我从前在家时养的要好的多。”

远处孩子嘻嘻哈哈的声音吸引了两人的注意，一身绯红色的淑慎跑跑跳跳笑容满面，身后跟着几个一般大的孩子，身边的宫女和保母围绕在身边将价格孩子牢牢地护住。

霍娥昭仪看着几个孩子心里觉得十分安慰。“不管怎么说，淑慎总算是没有收到牵连。”

蒋英昭仪顺势看过去，脸上也多了些笑意。“王后陛下总不至于和她一个孩子计较。”

“‘你听说王后要让几个孩子一起念书的事情了吗？’”霍娥昭仪道。

蒋英昭仪点了点头，宫里的人早就在议论了怎么能听不到。“不过是想让他们彼此亲近些，将来好图个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可其实又有什么用呢？古往今来争抢王位的难道不大多都是亲兄弟吗？也没见谁顾念着这个礼让啊。

淑慎虽然有个不成器的生母，可奈何养母实在厉害，这段时间以来也没让她吃什么亏，反而是样样都好，比谁也不差。这么教养的后果就是，淑慎简直活脱脱的另一个修嫔。活泼又大胆，就没有她不敢说的话，不敢去的地方，每一天都让嬷嬷们发愁，可这不正是天真无邪的样子吗？“你觉得太子将来……”

蒋英昭仪顺着霍娥昭仪担忧的目光看过去，太子殿下端端正正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动作秀气，眉眼间国君的样子清晰可见。“日子还长着呢，将来的事情谁又能未卜先知呢？”

正此时那边突然传来惊叫声，两人对视一眼，提着裙子就往那边赶，王后腹痛难忍，一手按着肚子一手扶着巧娘，脸色惨白冷汗连连，即便身边有人也没能支撑住自己，失力地跌坐在地上。

巧娘发现秦瑶身下渐渐洇染出红色，慌了神大喊“快去请徐御医！！”

在听到惊叫声的时候寒德妃就已经快步赶来，扶着秦瑶手足无措。秦瑶突然用力握住她的手。“送孩子们回去，别吓着他们！”

玉娘跌跌撞撞地冲了出去吩保母们吧或呆愣或大哭的孩子们带走，一面命人去抬软轿。

寒德妃感受着秦瑶渐渐凉下来的手，无视近墨隐含威胁意味的摇头，不管不顾地抱起秦瑶就往回赶，血水滴落在身后开出一朵朵细碎的美化，分明不是冬天却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觉得冰寒刺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