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寅时李师雄的大营中便人声鼎沸,伙夫忙着起火做饭,众士卒也在将校的指挥下拔营。准备出发,这时已经有斥候乘马由营中疾驰而出。
卯时李师雄部已经一切安排妥当,整装待发。李师雄也并未亲自前来向刘麟辞行。只让亲兵前去。自己便率领先锋军万余人向商州进发。由于牧护关之战行军太慢,这次李师雄憋了一肚子火。不停催促部队向前,万人的队伍分为三部分,每部分相隔五里。前军在张聚的率领下已经走出二十余里,后军才刚刚出发。
此时刘麟已经起床了,接到符有德的禀报,言说李师雄已经出发。刘麟便登上牧护关城墙,目视着总管府先锋军向东南行进而去。牧护关之战已经足够惨烈,商州更是一座坚城,也不知这次又要伤亡多少大好男儿。想到此处刘麟心里更是难过,竟不忍再看下去。向马上要开拔的后军挥了挥手,李师雄所率乃是刘豫父子的嫡系部队,看到刘麟在城墙之上为他们送行,更是意气风发,转身向刘麟行礼后又向商州城进军了。刘麟只感到眼中有些沙粒,便抬手擦拭。正巧让刚刚登上城墙的李成看到,李成心想这刘麟居然还是个真正爱兵如子之人。
刘麟看到李成也登上城墙,便有些不好意思。对李成说到“看到如此大好男儿效忠于陛下效忠于齐国某觉得有些感慨啊……”
说罢,刘麟对符有德挥了挥手,让他带领众侍卫下去。李成看到刘麟如此举动,也知道是有话对自己说,于是也让自己的侍卫离开了。
等到众侍卫都离开后,刘麟看着李成问道“伯友,你从军几年了?”
李成不知刘麟为何有此问,仔细回想了一番。淡淡的说道“某自前朝宣和初年为弓手如今已有二十余年了”
刘麟转身看着李成“那伯友是军中前辈了,我自建炎年起兵抗金也有五年了”。
李成颇为诧异,不知刘麟说这些话的含义。齐对金修子礼,在齐国对金亲善,对宋强硬算是一种政治正确。而刘麟一直是这种政治正确的支持者,今天不知为何要说这样的话。李成看着刘麟没有接话,心思已是百转千回。
刘麟看到李成并没有接话,想了想接着说道“伯友从军二十年与金于齐于宋皆有过交手吧?”
李成仍然不明白刘麟的用意,但是刘麟问起他又不得不回答。于是整理措辞说道“某不识天数,委身于伪宋妄图对抗陛下。真是蚍蜉不自量”
刘麟看着李成,也知道李成仍没有信任自己。于是接着说道“伯友,什么是天数呢?建炎年间金兵入寇,徽钦二宗北狩。天下糜烂,我父为故宋济南知府,也曾立志报国。就连我当时手无缚鸡之力也曾率兵于金军战于济南,若非张柬所救。今日我也不可能与伯友你站在这里说话了。”
自齐国建国后,刘豫曾为故宋官员之事在齐国朝廷内外就是一种禁忌,任你是谁也不能提起。今日刘麟却主动提起,李成不知合意仍不敢接话。刘麟也知几句话不能打开李成的心扉,只是他的时间也很紧迫。他也不知齐国何时会败亡,他也在不想看到大好儿郎白白浪费生命,于是他准备在这里和李成推心置腹的进行一次谈话,让他们找到共赢的基础。
“伯友,你可还记得自己为何从军?”刘麟向李成提问,他知道自己一直这么唱独角戏是不行的,还是要调动李成的情绪。
李成听到刘麟的提问,抬头看向刘麟。只见他满脸真诚不似作伪。便要回答,这时刘麟说道“伯友不必着急,好好想想再说”。
听到刘麟这样说,李成便细细思索起来。旭日东升,初春的阳光洒在二人身上,飞鸟被行军将士发出的动静惊起,关外盘旋,鸣叫。
李成也没有考虑太久,定了定神,缓缓说道“臣初为弓手,只求有口饭吃,顺便可以保境安民。只是不久金军便毁约南下,那时臣便召集众人兴义兵,抗金保境息民。只是当时金军南下势如破竹,臣也对抗不利,在河北转战数年不得不南下附于伪宋,只是不曾想那小朝廷如此形势下仍对我等武夫放不下心,事事制肘,包藏祸心。臣只能投于陛下,陛下礼贤下士,不以臣为叛逆,臣也当为陛下效死。”
刘麟听了李成的话,便知其中有真有假。当时他也不想追究,人心这个东西最经不住考验。于是刘麟接话道“我父能得伯友,实乃幸事。父亲常与我说,“吾得伯友如昭烈得云长”还望伯友与我父子有始有终,共享富贵啊。”
李成听到刘麟这样说,心中也有些感动。自己征战二十余年,从未有人如此看重自己。自己投降与齐时,刘豫虽说也对自己颇为礼遇却不想背后对自己评价如此之高。刚要跪下谢恩,刘麟便拖着他的手,不让他跪下,顺便问道“伯友你看,我军与宋军孰强孰弱啊?”
李成站起身来,略加思索回答道“宋军略强。”
刘麟心中有些遗憾,又问道“那宋军与金军孰强孰弱?”
李成斩钉截铁道“金军强于宋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