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大哥哥?”顾文澜笑了,“是谁啊?”
妙人、佳人、伊人三姐妹去学堂念书素来是焦不离孟孟不离焦的,与学堂的学子交流不是特别多,如今难得结交了一个外人,顾文澜是真的很想知道何许人也。
“他高高瘦瘦的,胳膊都没有我的粗,老是被他爹娘打,他没有名字。”
说到这里时,妙人的脸色竟是愤怒。
眼想当初她与顾文澜认识就是因为生父不慈虐待姊妹,这会儿她亲眼所见又一个被父母虐待的子女,妙人正义感爆棚,自然替他打抱不平。
顾文澜摸了摸下巴,“没有名字?有小名吗?”
“他爹娘只叫他二虎子。”佳人说道。
佳人是第一个认识大哥哥的人,大哥哥瘦瘦弱弱的,躲在学堂附近偷听夫子念书,形单影只,神情专注,此情此景谁见了不心疼几句呢。
“二虎子被他爹娘殴打,是怎么回事?”
顾文澜最讨厌的就是殴打子女妻妾的人渣败类,偏偏他们顶着亲生父母的名义,最爱弄这些折磨人的玩意。
顾文澜有意替这个可怜的小孩子申冤报仇,问话时上心了几分。
妙人见状,抢答说:“二虎子是他爹与亲娘生的儿子,他的亲娘很早之前就丢下他们父子跑去外地和其他男人在一块了,他父亲很生气,染上了酗酒好赌的坏毛病,后来又娶了现在的夫人,他们一直看不顺眼二虎子,年纪小小就得挑水劈柴做农活,双手泡在冰冷的河水里生了冻疮,差点死于非命……”
越说越火大的妙人索性将二虎子从小到大的经历说了出来,悲惨的童年简直让闻者伤心见者流泪。
顾文澜面色看不出喜怒,只就扯了扯嘴角,目光投向伊人询问道:“伊人,你想怎么帮二虎子?”
二虎子这孩子可怜是事实,顾文澜既然听说了,也得拉一把,不过这孩子年纪太小了,还是男孩子,顾文澜一时半会想不到合适的解决办法安顿好二虎子。
伊人沉吟片刻,后说道:“二虎子大哥哥喜欢读书,只是家里不让他读,还虐待他,伊人认为小姐可以把他买下来,当做奴仆,供他念书。”
升米仇斗米恩,顾文澜不想养一个白眼狼在身边。
但是,这二虎子的处境太凄凉,她也做不到置若罔闻。
“来顾家当下人还是年纪太小了,”顾文澜还是否决了这个提议,“你们三姐妹找个时间把他带过来,届时我们问问他的看法,我会尽量安顿好他。”
妙人三姐妹忽然提起二虎子,无非是希望顾文澜伸出援手救救二虎子。
顾文澜不忍弗意,外加举手之劳,帮就帮,当做结交善缘。
“谢谢小姐!”
妙人三姐妹神色激动。
二虎子她们虽认识时间不长,但对方没有恶意,她们一直想着帮他一把。
现在好了,顾文澜同意拉二虎子一把了,她们的心愿达成了。
三姐妹脸上欣喜的笑容怎么也掩盖不住,顾文澜微微一笑,“二虎子不能一直这样叫,我也不知他姓什么,我冒昧替他取一名——茂则,愿他行事坦荡有原则。”
名字都帮忙取了,妙人三姐妹这下子是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小姐,二虎子,不,茂则哥哥知道了,一定会很高兴的。”
妙人三姐妹互相对视了一眼,心中的喜悦感激是千言万语都说不尽的。
顾文澜哑然失笑,“别那么高兴,等你们的茂则哥哥过来了,再高兴也不迟。”
“是!”
了结了一桩心愿,妙人三姐妹还有功课要做,先行告退了。
顾文澜挥退左右,房内只有她一个人,她揉了揉眉心,语气带着几分倦怠,“还用我请你出来吗?赶快出来吧。”
话音未落,一白衣男子翩翩然从屋顶上一跃而下,此人不是窦砚离还能是谁?
顾文澜实在是被窦砚离的神出鬼没弄得没脾气了,一顿没好气地抱怨:“窦砚离,我说了多少遍了?别天天这样出现在我的房间里,我的房间不允许外人出入。”
说真的,两世为人,什么样的人顾文澜没见过?奈何窦砚离这家伙就是不按常理出牌的家伙,初次见面就敢算计她这个救命恩人置于死地,后来数次碰面,不说是场面和谐,但也谈不上剖心置腹,各怀心思。
眼下窦砚离再度出现在她的房间内,顾文澜一下子没气了,没兴致与这个家伙玩你猜我猜的游戏。
——窦砚离喜欢她,她已经确认了,自己对窦砚离仅仅是朋友之间的感触,离爱情真的很遥远。
窦砚离扬起嘴唇含笑道:“顾四小姐,你还真是热心肠,什么人你都救。”
某种意义上来说,窦砚离与顾文澜的初遇就是得益于顾文澜的出手相救,虽然那是窦砚离单方面跑去她的马车里,设局诓骗她的。
顾文澜无语:“我救妙人她们,以及二虎子,也只是我遇见了顺手拉把手,绝对离好心人远得很。况且,我顾文澜又不是什么好人。”
两辈子加起来,顾文澜从来不认为自己是什么心地善良的救世主。前世日子无忧无虑之际,她即便不存恶意害人,却也离体谅他人、豁达大度这些形容词远得很。心里一直想的是后宅与家人,非常少关注别人过得怎么样,也甚少主动帮人一把。
——被娇生惯养长大的姑娘,如何体察人心险恶?
她于前世最迷茫、最慌乱的那段时光里,除却想办法救顾家人出来,剩下的只是对仇人的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