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默在扯犊子。

朱翊钧知道。

萧默也知道朱翊钧知道。

两个聪明人在一块儿，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谁都清楚。

朱翊钧说：“我信了行吧！种子那件事儿就先这样吧。说白了，我不可能在全天下都种你的种子，那样的话，我就是个大傻子。

你也不会让我去种，要不然你就是个大傻子！”

本来挺严肃的一件事儿，让朱翊钧这么一说，萧默突然感觉想笑。但是感觉场合不对，吭哧了两声，也没有笑出来。

朱翊钧说：“说说吧，第二件事儿。”

萧默正要张嘴，朱翊钧却伸手阻止，说：“等下。来人！”

萧默疑惑的看着朱翊钧，却只见两个迈着小碎步的内饰低着头快步走了过来，一个手里边拿着油灯，一个手里边拿着一根管。

萧默心里边咯噔一声，难道传言是真的？

见内侍熟练的点燃油灯，将黑漆漆的东西塞进管子，恭敬的递给朱翊钧，萧默皱着眉头说：“你吸这东西？”

朱翊钧一愣，随即轻笑道：“你是说这东西成瘾，会使人茶饭不思，日渐消瘦是吧？”

萧默说：“难道不是吗？”

朱翊钧瞟了萧默一眼，说：“你手下是有个叫李玉林的吧？你不是也叫他在一座什么岛上卖这种东西吗？好像卖的还挺不错，一个月也有几万两的进项。”

萧默说：“那不一样啊！”

朱翊钧说：“有什么不一样的？”

艰难的移动了一下腿，在内侍的搀扶下，朱翊钧来到榻的另一边，靠在靠垫上，用力的吸了一口，眯着眼睛，享受着这一刻。

好半晌之后，他才将烟吐了出来，将烟管递给内侍，摆摆手让他们下去。

“这东西分怎么用。你就像我这样身患腿疾之人，每天那种钻心刺骨的痛真不是一般人能够受得了的。

按你说，怎么治？把腿锯了？开玩笑！我没腿事儿小，大明帝国的颜面何在！

而你呢？将鸦片这种东西卖给的都是正常人。他们吸食成瘾之后，那才死得快。

别说为什么那么多人看不上商人，商人本质上就是在逐利。而一个成瘾的买家正是他们所需要的。”

萧默不知道该说什么，无力反驳。

沉思了片刻，说：“我当初下令是只卖给外国人。”

朱翊钧说：“根据我现在的情报来看，李玉林基本上是按照你所说的去做的。

但是这玩意儿只要是合法的，就没有弄不到的。外国人不会私自带着鸦片上岛？或者从李玉林手里边买上然后再卖给其他人？

这样反而造成了国人对这玩意儿的好奇。跟你掏个底儿，这东西已经在广州府附近出现了。据可靠情报，就是从李玉林那里流出来的。”

萧默皱着眉头点点头说：“这件事儿我回去就查。”

朱翊钧说：“其实你大可不必如此紧张，抽呗，谁愿意抽谁就抽，抽死拉倒。”

萧默说：“别说气话。我一定不会让这种东西在大明境内流传开来的。”

朱翊钧说：“我无所谓。反正等我死了，哪管他洪水滔天！”

朱翊钧靠在榻上，仰天说：“我注定不能成为一个明君了！这世上哪有不上朝的明君啊！”

萧默说：“咱们还是来聊聊钱的问题吧！”

说到钱，朱翊钧立马就精神了，比刚抽了鸦片还精神。

看来这货爱财的传闻并不是空穴来风。

萧默说：“其实我压根就想不明白，你为什么会缺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