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应迩走出大殿时,才惊觉自己竟已浑身湿透。
慕敬潇此言到底何意?他是发现了自己的身份不予追究,还是单纯的故弄玄虚?
郑得喜正巧亲自去了一趟太医院回来,便见她苍白着脸失魂落魄地站在殿门口,忙迎上前去关切道:“哟,林太医这是怎么了?”
应迩顿时一个激灵醒了神,匆忙抹了把汗,扯出一丝笑意来躬身行了个礼,将滴着血的手藏在袖中:“见过郑总管,多谢总管挂念。”
郑得喜忙虚扶了一把,挑眉往店里一瞥:“怎么了这是,陛下动了怒了?”
她连忙摇了摇头,伸手捂住肚子,赔着笑道:“不是不是,是微臣闹了肚子,疼的。”
郑得喜这才点了点头,招了招手道:“那林太医先回太医院去吧,您这可是太子的贴身太医,若再出了点事,太医院可找不着人替您。”
她又躬身行了个礼:“是了,谢总管大人挂念,微臣这便回太医院去。”
说罢忙又抹了把汗,转身匆匆回去了。
现在她还是当值的时间,柔贵妃那里还等着自己送药去,轻易不能早退回扶苏荷华殿,要去也得等着下值,这会,除了静观其变,她已无良策了!
当下只好亲自煎了药送去柔贵妃殿里,又亲自伺候着柔贵妃服了药,全程没再让晓月插手,服了药见她安全睡去了,这才向晓月点了点头,心照不宣,自回太医院去。
晓月是个忠仆,妹妹在闻人皇后手里才不得已而为之,如今她亲自接手,没了让她下毒的机会,就算到了闻人皇后那里也是好开脱的。
……祸不及无辜,已是她此刻最大的善良。
却说慕想容那里,她回了殿中,却是越想越气,那林安身为太医,救治母妃本就是他的职责,他有什么资格,又有什么胆量,来逼着她堂堂一国公主,去为一个已死之人道歉?
便是父皇,都不曾让她认过错!他又凭什么?
她越想越觉得咽不下这口气,在这小公主心中,一个十无尘的性命,便如灰尘,有她身为公主的尊严和脸面重要吗?没有!
于是这便拂袖怒起,急匆匆奔着慕敬潇殿中去了。
她要找父皇来为自己主持公道!
慕敬潇正批奏折呢,这几天慕想宸将事情都处理的稳妥,他不过接个手罢了,但江南今一早突然送了八百里加急的折子来,原是突发大涝,无数农田被淹,不仅颗粒无收交不上赋税,最主要是一方百姓流离失所,饿殍遍野,可国库紧张,用钱的地方太多,一时实在是拨不出钱来,正愁得浓眉紧锁,见了她来,顿时喜上眉梢,将朱笔一丢,笑道:“容儿!你怎么来了,来看父皇?”
慕想容一见他,便撅起了嘴,一脸委屈巴巴的神情直奔他身边坐下,挽着手臂便盈盈欲泣唤了声“父皇”。
“哟,这是哪个不长眼的,连孤的容儿都敢欺负?瞧瞧这给委屈的,这小嘴都能挂油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