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世道病了,可是没救了。
“跟我走!”王孙连拉带拽把她强行带到后堂,一只手已是鲜血淋漓,“今天的二十大板,是你该挨的,你最好知道,忍耐两个字,该怎么写!”
她跪在后堂,死死咬着下唇,手里捏着那本《济世录》,嘴角滴落下来的血,已经分不清是王孙的,还是她自己的,王孙用白绢裹住手,举起碗口粗的棍子,没有一点犹豫和放水,结结实实每一棍都打在她背上。
——她太需要这顿打了。
她总归必须要学会,何为收敛。
二十大棍,结结实实,一下不落,尽数落在她背上,直打到她皮开肉绽,血肉模糊,一口喷出鲜血来。
王孙喘了一口粗气,终于丢开了棍子,冷声道:“二十棍,我希望你能记住。”
她轻咳两声,吐出嘴里血沫,挣扎着站起身来,冷笑道:“有些东西,记不住,总归是记不住的……”
“你……!”
她跌跌撞撞摇摇晃晃没走出几步,便突然栽倒在地,没了知觉。
等再醒来,就已经是入夜的公子府了,白锦儿支着脑袋在一边守着,见她醒了就是一个激灵:“林姑娘?”
“锦儿……”
“你别动,我去叫人。”说罢便风风火火蹿了出去,没一会,拽着九无妄来了,然后自己转个身就跑。
偌大的房间,登时只剩下了应迩与九无妄。
“……林安,你……”怎么好端端的,又出了这样的事!天知道他一下朝回来,就看见一个遍体鳞伤血肉模糊的人时,自己一颗心,揪成了什么样!
应迩昏昏沉沉的,迷迷糊糊问道:“纳铃……呢?”
九无妄的手紧紧攥成了拳头,却只能如实答道:“她好好的。”
“我是注定要死的……纳铃……你要好好保护纳铃啊……”
“你又在胡说什么?”
她趴在床上,竟低低笑出了声:“无妄……我注定,是要死的人啊……这个乱世,又怎会放过我……”
还有一个月,一个月她能找到证据吗?
连她自己都不敢保证!
若一个月后找不到证据,被闻人皇后披露出来自己是应家遗孤的事实,依着公子府恶名在外的状况,届时死的又怎会只有自己一人!
她必须……
必须在一个月内把关系能撇多清撇多清!
这大概,就是所谓——止损吧。
“我不许你胡说!”九无妄忽然欺身上前,大掌压在她枕上,一头青丝亦垂散下来,“你忘了吗!你答应过我,和我一起去看太平盛世,你忘了吗!”
她又笑,淡然而忧伤:“……我去不了了,也看不到了,让……纳铃替我去吧……”
且不论在短短一个月内她要如何查清这个真相,就算查清了,平反了,又能如何?
就算她可以恢复曾经万人景仰的小医仙之名,她救得了这个病入膏肓的世道吗?
……救不了。
病的不是一个人或者两个人,这种病也非医药所可以医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