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寄北摊了摊手:“你乖乖的别惹事,明一早,我就把他送回苗疆,毕竟我也是偷偷摸摸从使团里溜出来的,还得溜回去呢,你那个义兄和晏陶也不是好惹的,我再不回去迟早露馅。”
他又不是自由之身,本来就是使计偷跑出来的,早被使团那边催得焦头烂额的了,哪有时间一直留在这里跟他们瞎耗。
应迩这便被他拽了出去,直接往马车上推,顺手只能捞了顶帷帽戴上,又听他交代了一句:“我手上的筹码可不止塔克一个,还有整个苗疆呢,你可切勿胡来。”
临上车前,应迩却还伸手将帷帽掀起了一角,唇角轻勾尽是轻蔑:“轩辕地大物博,百姓无数,苗疆地小人稀,这一笔账,犹如西瓜之于桃,若两边不可兼得,我该舍谁保谁,一目了然。”
天下万物,都不过是可以舍弃的筹码,区别,不过是筹码的轻重和大小罢了。
强,则为重码,轻易不愿舍弃,弱,便只能被放弃。
虽然很不幸,但这,就是优胜劣汰恒古不变的法则。
江寄北闻言却翻身上马,淡然一笑:“我说过,你死了,我依然是最大的赢家。”
他从一开始,就没有在意过她是死是活。
于自己而言,她活着,成为三殿下慕想霁的筹码成功扳倒轩辕未来唯一的明君,然后带领轩辕走进下坡,保他死后百年的青月依然得以平安,不过是附加的目的。
最主要,不过赢一场罢了。
他不是诸葛孔明,也不想做诸葛孔明,他走一步算不了百步。
他唯一想做的事,就是在活着的时候,赢那个男人一场,然后,无牵无挂的死。
他背负这个“出将入相”之名,活的好累好累。
至少……
让他死得自由一点。
应迩坐在车里,骏马嘶鸣一声,已经缓缓驶出了山庄,闻言,紧紧攥着珠钗的手,却一点点发凉。
无妄……
她只能等,等她的意中人,披荆斩棘来救自己。
他没有五彩霞光,也不是齐天大圣,他只有一腔热血和一副傲骨,可他……
是她的意中人啊。
她伸手将车帘掀开一角,见马车外一片漆黑,寒鸦寂寂,押送她的队伍庄严而肃穆,除了整齐划一的脚步声和马蹄声,再没有一点其他的声响,她剧烈跳动的心跳声,也一点点湮没在黑暗里,被这漆黑深夜所吞噬。
似乎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她竟无端冷静下来,这一刻,心里除了九无妄,再也装不下其他。
她还有很多话没有说,还有很多事没有做,还有个人,没有爱够,她还不想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