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是在一瞬间,无欲还没反应过来,便有什么东西哗啦啦一响,狠狠扎进了双肩,一阵刺痛之后,随即用力一扯,只觉肩膀近乎被撕裂下来,一个翻身硬被拽下了屋顶,转瞬之间但听高喝一声,离亭便已经是灯火通明。
手执长钺的士兵瞬间以保护的姿态围住了马车,无欲眨了眨眼,疼得脸色发白,地上已是一片血渍,这才发觉是几名士兵拿着铁链,铁链上连着钩子,已经深深钩进了他身体里,将他硬拽了下来,而两条烈犬,正向着他狂吠不止。
“遭了!”九无妄瞥眼看去,一瞬间亮起来的火把将离亭照的亮如白昼,就算他距离远一点看不真切,猜也可以猜出来那小子不是别人,正是五无欲啊!
六无情一急,连忙挥手道:“放箭!”
江寄北自知九无妄不是那么容易落网的人,细细看去,便听姚文胜惊呼了一声“五无欲”,顿时反应过来,一声“小心”刚话落,便见轻巧的利箭破空呼啸而来,用铁链和铁钩锁着人的几名士兵立刻应声而倒,惨叫声不绝于耳。
五无欲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这会连疼都顾不上,满心满眼,只有马车里那个姑娘,立马乘机挣脱,咬牙抽出双剑来,借着利箭掩护,即刻杀进了人群里,被铁钩刺穿的伤口汩汩流着血,皮肉像花似的展开,几乎已经血肉模糊,他却像是完全感觉不到疼一样,一袭黑衣,端立人群,脊骨铮铮,杀意沉沉,像极了从天而降的齐天大圣。
那一滴滴往下渗的血液,即是他的霞光,他的祥云。
九无妄连忙啧了一声:“这小子!”
逃命的机会都给他了,一个人撒什么泼呢,不要命了!
六无情何尝不是心急如焚,暗骂了一声胡闹,却又只能压低声道了一句:“小心掩护!”
漫天利箭纷纷而去,蛊虫四散,一时之间,离亭变成了血肉铸成的人间炼狱,惨叫之声尖利刺耳,绕梁不绝。
而黑衣加身,用斗笠和大围巾遮盖着容颜的少年,便用双剑,宛如野兽一般,在人群里无限冲撞。
很快,为数不多的箭矢和蛊虫都已经用完,九无妄将娇小的弓一丢,又沉声道:“走!”
说罢翻身上马,一时之间马蹄嘶鸣,尽往离亭赶去。
应迩掀开车帘,见在一片火光里,横七竖八躺满了受蛊虫摧残的士兵,痛苦的嘶吼此起彼伏,而那个温柔无邪的少年一步一个血脚印,正一步步,杀进人群里,向自己走来。
“无欲!”那脚印里的血,可全部都是他自己的血啊!
江寄北一个闪身,利剑出鞘,径直逼退五无欲,回头道:“保护姚侯爷和应姑娘!”
应迩想跳下车,却生生被一把利刃架在了车上,无法再动弹半分,姚文胜的人都埋伏在京都城里,这会是独自一人,打了一辈子仗也没见过这么可怕的蛊虫,瞬息之间要人性命,死法还痛苦不堪,没了办法只能安安稳稳退到马车旁,受江寄北剩下的并不多的人手保护,还不忘和被江寄北的下属胁迫的应迩交代了一句一定会保护她平安。
要你保护个屁!
应迩磨了磨牙,眼见着无欲和江寄北打了起来,一身是伤的无欲显然不是江寄北的对手,就算再怎么不要命,也不得不被江寄北逼退三分,再难接近,就算她是个外行人,也看得出来江寄北这是招招杀机,就是奔着取他性命去的!
而且,招招都是奔着他双肩深可见骨的伤口!
“无欲!”
她反手一支金钗径直朝拽着自己的士兵大穴而去,转瞬之间就让他动弹不得——她说过,她杀人,比用刀用剑的快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