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心思,你自不必揣度。”连萧临自己都难捉摸,何况是惊雷,“那你看得出,她是否有将萧玦认出”
惊雷想了想,无声的摇了摇头。这个他当真是看不出来。照步凉为人处世的作风,她一般不会结交毫无用处的人,但是看她与化名斯南的萧玦相谈的态度来看,似乎是并不知道。然而,步凉此人一贯喜怒难辨并不简单,惊雷确实无法判断。
然而,萧临的直觉却认为步凉一定是认出了萧玦的。上官家的人怎么可能对各国握权之人毫无所知,而且以步凉警惕的个性绝不会对一个贸然出现的翩翩君子半点防备之心都没有,还三番四次与之弹琴戏笑。
所以他之前才会有那么一问,然而摊开手心看了看,自嘲似的苦笑,他仍是没能得到她的信赖。她仍无法与他推心置腹。
叩叩叩。
“临哥哥,您在里面吗”
闻之,烈风和惊雷朝萧临询问似的看了看,然后便开了门,朝着傅曲意欠身退了出去。
傅曲意从丫鬟手里接过食盒走了进去,见萧临安静的坐在扶椅上目光落在桌上的文书上,对于她的到来,也并没有显出多少热情来。
压抑着心里的苦涩,她强打这笑意朝其走近并端出特地备好的糕点,“临哥哥,怎么没去水姐姐的水府阁呢。”
自傅曲意入府后定了不少的破规矩,其中一项就是为了雨露均沾详细的将萧临每日去的院子都给划分好了。
对此,萧临心中大不悦。可是。他心中有丝愧意,也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他将视线从糕点上移开,闷闷的答了一句,“本王有些累了。”
刚盖好食盒的傅曲意闻言一滞,一憋再憋,终究还是讪笑道,“这睿王府上下,谁不累啊。每个人都在寒风里等您等得心都结成了冰。”
她鲜有冲撞人的时候,傅曲意此番这么说定然是忍了许久,萧临疲倦的闭上了眼,平静的答道,“那就不要再等了。”
哐的一声,食盒摔落在地。
傅曲意不可置信的将他定定凝视住,泪珠子一瞬间夺眶而出,她似绝望的复问道,“是因为,我永远都等不到您了吗”
萧临,“”
“是因为她比我美是因为她可以帮助你吗,是因为我无法留在你身边时,你的眼里只能看到她对吗还是因为您对我的承诺只是一时戏言临哥哥,是您让我等您的”这些日子来深藏在心里的话,化作了一声一声的质问。
“对不起。但我会遵守承诺,曲意,你是我的妻。”
“妻”傅曲意仰头笑了笑,“临哥哥,您见过哪个女人是夫君在世自己却是完璧的妻子吗,您到底是在责怪我宫宴日请旨赐婚一事,还是怪我擅自主理后院之事,又或者”
“我是怪我自己终究负了你。”
猛然之间,脑中一片空白,傅曲意脚下踉跄险些摔倒,还算她有功夫底子才能敏捷的撑住案桌稳住了重心。
她痴痴的看向萧临,涣散的目光里却怎么都找不到焦距来。
“临哥哥,您不会负了曲意的。只要您一纸休书给她,您看不见她了,我们就能回到从前。临哥哥,从小您就对我好,曲意自小也是一心要嫁给您的多少年都不曾变过,哪怕平都里的各家少爷将府门踏破,哪怕爹爹责骂哥哥冷嘲热讽,曲意都没有动摇过。临哥哥,曲意求您,别责怪自己,您不会负了我的,一定不会”说着,傅曲意绕过案桌直直的跪在了萧临的跟前,将头伏在他的膝头,绵绵不停的泪水浸湿了衣袍。
萧临一生自负,自认从未做错过任何决定,但因老天捉弄,步凉错嫁,就开启了一场玩笑的序幕。
如果不曾相遇她心善其实却比男人狠;她美可除了脸蛋是个女人以外,惯常女人会的她一样都做不来。但是,她那由内自外的冷傲自是有逼得男人想要征服的,越是如此越是忍不住亲近,然后就像是一股漩涡,将人心一股脑的卷了进去。她说她没心,所以爱上她的人也会失了心。
如果不曾相遇或许此时此刻眼前的一切会简单明了,不用劳己心力,但是如果还有一次机会选择,萧临仍会不移的选择与她遇见,并从一开始就会好好的对她,并让她全心依赖。
只是,面对现实到底他还是娶了傅曲意。
萧临将傅曲意扶起身来,“曲意,以后这府里不会再有任何女人进来,过些年本王也会上请立你为睿王妃,你要的本王都会无条件的给你。但,她会一直在本王身边,一直。”
这是一句强调还是一声警告
她推开他的搀扶慢慢后退,眼睛定定的看着眼前让她无比陌生的人,“原来,你后悔了,后悔许我誓言。看,我当从一开始就该明白,不该相信男人的话男人的心临哥哥,你最终成全了天下只负了我一人而已。好、好很好那我只愿日日期盼她步凉终有一日也会尝到我今日的痛楚”
傅曲意含恨转身奔回了悠然居痛哭了整晚。
不过,次日一大早她却取了自己的长枪站在了奈何苑的门前。
“她这是有病呢,还是”左手包子右手油条的宋西荷倚在院门口顿了顿,转脸看向最近有些沉默寡言的碎玉,继而问道,“有病呢”
碎玉识相的摇了摇头,此时这奈何苑的周围已经是围了不少的看客了,连着日上三竿才起身的水弯弯都出现在了石桥上左右瞻望。
西荷摇了摇头,回身转进了主屋。
步凉此时也早就用过食点盘腿坐在榻上自己跟自己下棋玩呢。
“她还在”
“在。”
“那就让她再待会儿吧。”
西荷啧了啧,“主子,您以前可是挺怜香惜玉的啊。”
步凉勾了勾嘴,觉着讽刺,“我也曾惜她梅如烟,结果呢扫尾就给我咬了一口。”
西荷蹲下身子凑上前颇为好奇的问道,“以前在阳州的时候就听过,四季会馆里的梅如烟一心想入上官府”
然而,上官府的“男人”只有上官贾士和上官遥君,难不成她梅如烟脑子有病会舍了年轻俊俏的少爷去伺候老的不成,再说了上官贾士自步凉的母亲过世后就再没纳过任何妾侍。而梅如烟对上官遥君的心思嘛步凉是知道的,就冲她那会儿醉心学琴技的眼神就能瞧得出来。也是因为这样,她才放松了警惕,让梅如烟有了可趁之机。
西荷怅然一叹,这才惊觉她进屋的主题被步凉给带偏了。她赶紧呸了呸,“主子,我是问您外面那麻烦精咋整”
“谁的麻烦谁来接,萧临应当该回府了吧。”
西荷悻悻的白了她一眼,就没见过这么省事儿的人。不过她也不忘刺激了一下步凉,“她傅曲意是睿王的麻烦,睿王可是您的麻烦那您是谁的麻烦呢哈哈哈”
宋西荷笑得夸张,外面突然就吵得热闹了。
步凉侧首听了会儿,笑着扔掉了手里的棋子,“走吧,该来的人到了。”
早早得了消息的萧临一回府就奔着奈何苑而来。见着傅曲意这副样子,很是明白她为什么这么做,昨夜到底是摊了牌,伤了她的心。
“曲意。”他上前轻轻的唤了一声,担着丝忧心。
可傅曲意听着却刺耳极了,“曲意没有入奈何苑里去,也就没无视王爷的吩咐,王爷自是不用担心妾身会进里面动粗。”
“哟,这麻烦精居然敢呛她的临哥哥了主子,您怎么看”西荷别着头问了问躲在自己身后的人。
步凉刚才虽说是要出去,可她才不会那么傻现身被傅曲意当刀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