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步凉是闹不明白这平日里一贯体态大方,举止得宜温文贤惠的傅侧妃怎么就跟个疯婆子似的,一大早舞着枪守在自己的大门口。
为单挑那结果是早就明了的。
示威傅曲意也当明白步凉的性子,岂是一般手段就能搞定的。
所以细细想了想,也只剩下做戏这个答案了。
至于是做给谁看,更是一目了然的事情。
萧临让悠然居的人把睿王府的傅侧妃请回去,但丫鬟们畏畏缩缩的上前却没有一个人敢真的动手碰她。
时候差不多了,傅曲意朝奈何苑里扬声吼道,“步姐姐,曲意自小习武得闻姐姐武艺高超,特来请您赐教一二。”
“曲意,不可胡闹赶紧回去”许是不想闹得更大,萧临无奈只能自己上前去拉。
结果,傅曲意不走,转身还揶揄的问道,“王爷是怕妾身伤了步姐姐吗。”
多说无益,萧临的眉心可是皱成了川字。他转身强行将她拉着走,可女人拗起来了岂会轻易服软,更何况是个常年拿枪的女人。
傅曲意杵着枪借着力就是不走,连边上的看客们都惊讶这傅曲意的转变。萧临怒极,便想着干脆扛人直接带走,所以松了手。
突然消失的力道让傅曲意没了重心,直直往后倒,萧临眼明手快的伸手去扶;可她似乎已是伤心欲绝,不顾自己摔伤的危险也要将其重重推开。
于是,傅曲意摔倒在地,手臂正巧碰上了边上的假山石。
随着惊呼声,步凉从西荷的身子后探出头来,也是吸了一口冷气。
石头尖锐也不知是伤到傅曲意哪儿了,就一会儿的功夫,血染长袖罗衫,美人昏迷不醒。
石头的棱角划伤了傅曲意的手臂,从碎玉打听的消息称,包扎的大夫说她腕上的伤最重,筋脉断了,此生右手再也拿不起重物。
简单一句话,她一身的花枪算是废了。
于是。萧临就一直守在了悠然居里再没出来。只是让烈风来给步凉传话,说是今日不过来用晚膳了。
步凉觉着可笑,她从未期待过,他又何必多此一举。可,真到了用膳的时候,盯着对面空空荡荡的位置,她的心里又是说不出的堵。
于是,当翘楚从送饭菜的丫鬟口中得知白日里的事儿时,步凉就恰巧出现在了他的草庐居门口。
想着她曾说过的话,翘楚主动询问。“可是要让在下去救治她。”
救傅曲意
步凉冷笑,背着手径自走进屋坐在了饭桌旁。她反问道,“我看起来是心善的人吗。”
翘楚没答,只是无奈的摇了摇头,扶着桌子也准备跟着坐下,结果屁股还没挨上凳子呢,就听见步凉满不客气的指使他。
“去拿酒来。”
“女子喝酒不”还徘徊在牙口的话在横着的冷眸里,又生生的憋了回去。“在下去拿。”当他端着酒重回饭桌的时候,步凉已经抢走了唯一的一副碗筷,大快朵颐起来。
他努了努嘴,“我还是去给姑娘拿个酒杯吧。”
步凉又白了他一眼,接过酒壶重重的搁在了桌上,“再去拿一壶,你也得喝。”
“”他哪能喝啊,又不是没试过。但是对上步凉那骇人的目光,他还是乖乖转身又从柜子里拿了一壶出来。
说实在话,虽然翘楚此人沾酒就倒,却有一嗜好便是珍藏美酒。
可是,许是因为对步凉突然的到来和连番的使唤有些蒙了圈。是以全然没有注意到步凉为何知道他有藏酒的习惯。
不过也正是因为知道翘楚不是那般敏感的人,步凉才愿此时找他对饮。
翘楚拿上酒回身坐上桌时,无不语重心长的劝道,“其实,傅侧妃刚断筋脉没多久,若在下出手自当也是可以复原的,远没有那些庸医说的那般可怕。”
咽下一口的酒的步凉睨着眼朝他看来,好笑似的问道,“难不成你真以为我来是想让你去救她的”
难道不是么翘楚努了努嘴,打开了壶盖闻到了酒香很是陶醉的样子,可是下一刻又皱起了眉头不敢碰触。
着实矛盾的一个人。
步凉笑了笑,“你不出手才是真的救了她。”
“”
“你在青楼厮混这么多年,白混的。”
翘楚正色。“在下乃君子。”又在冷冷的目光里,驼起了背,在步凉跟前他自当是没这资格说此话的。闷了半晌,他又抬起头来冲步凉道,“就算此女子是想利用自己的伤势博得同情与怜悯,您让我去医治不也表现了您的大度吗,睿王定会认为您识大体贤惠大方的。”
步凉把着被翘楚拨至一边的酒壶又重重的放回了他的跟前,恶狠狠的警告道,“你还是少说话,多喝酒吧。要是不喝我亲手灌你。”
人家都是用“喂”,也就她是用“灌”,可见是有多么的不待见如此好管闲事的翘大神医。
盯着甘醇的酒,翘楚干咽了半晌最后还是没能顶住从旁的眼神威慑力,只得闭上眼一股脑的喝了大半进肚子,末了又呛了小半吐了出来。
步凉嫌弃的别过头看向门外的夜色,想着当年鬼医谷西子活着的时候也号称一代酒仙,为让翘楚练酒量,他老人家可没少让身为二徒弟的上官遥君灌他,结果这自小养到大的徒弟偏在上面是个孬货。
在上官贾士的计划里,为了降低她曝光真实身份的可能,能够自行医救是很有必要的,所以才要求她拜师学医。而说起谷西子之所以会收她为徒,也是因为欠了她爹上官贾士的人情债,才答应了教女扮男装的上官遥君医术,继而才有了跟翘楚这层师兄“弟”的关系。只是,翘楚爱上她这个“师弟”躲之不及,却在面对真正的她时毫无所知,可笑至极
想起这些来,步凉无奈的摆了摆头,再一回首翘楚已经趴在了桌上。
他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抓过步凉的手,“遥君,为何师兄就是放不下你呢,师兄真的好想你遥君,你真的爱宋西荷那个泼妇吗遥君、师兄遥君,师兄想一直陪在你身边遥君”
步凉苦着一张脸把手抽了回来,摇了摇不知何时被自己喝光了的酒壶,干脆的起身回了奈何苑,换了西荷过来稍微照顾了一下不能自理的翘楚。
至于宋西荷到底是怎么照顾的,是没人不知道的,不过第二日翘楚肿着半张脸的来到奈何苑时,那触目惊心的程度,楞是让步凉没忍住,一而再再而三的朝正拿着榔头猛敲核桃的西荷望了又望。
仔细想想,还是别问个中缘由了。
步凉又瞟了一眼他腰间的医袋,便径自伸出手腕来。
结果,翘楚却摇了摇头,“方才在下去了悠然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