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临的眼中即刻闪过一丝讥笑来,不过他讥笑的是谁,倒是各自心里都有数。
遥君探头看了看左右围绕的大周百姓,很为难的眯起眼来,“可是怎么办呢,我姜国新君是要忙着回去举行登基大典的,日子都已经定好了,姜国的大臣、百姓们都候着呢。总不能因为您睿王爷的几句话就可随意掌控我姜国的国之大事吧。”
这个帽子。上官遥君给萧临扣得有些大,但也是因为大所以她才好提议道,“要不,请睿王爷放我姜国新君离开。本官嘛……闲臣一个,倒不介意与王爷秉烛夜谈。”
本还想说同样一席话的萧临自然而然的半眯起了眼睛,怎么总觉着所有人的步子都是按着他上官遥君的节奏来的呢。
是以,上官遥君让大队护送苏桓回阳州,而自己就留了罗邺几个人又重新回了驿馆。
驿馆内,萧临拿出了一小张黄纸来,似乎是知道上官遥君是个连手指都懒得动的人,故而他当着她的面亲自摊开了里面的红色粉末。
“上官丞相应当知道这是何物?”萧临不敢有片刻眨眼的盯着她,细细的观察上官遥君眼中一丝一毫的变化。
然而遥君却一副了然的抬起头来对上他,反问,“知道又怎样。睿王爷是要本官为您照着制几粒赠予您与睿王妃,翻云覆雨不成。”面对那越来越危险的眸子,她低下头勾了勾嘴角才来缓缓道,“大周陛下的死因本官是知道的。据王爷盘查娴妃宫中的宫女,她称这药是在喜姬宫中偷得吧。先不说这东西是不是喜姬所有,就算是她的,但她可从未用在大周陛下身上,睿王爷怎么就不好好想想,本官既已将她送到了这大周的锦轩宫,喜姬唯一能够倚仗的也只有您的父皇,她可不会有谋害他的心。”
上官遥君对锦轩宫里的事了如指掌,甚至他问过谁得到过什么样的供词都十分清楚,这点萧临并不意外;毕竟,要是这点能耐都没有的话,也就没什么资格坐稳姜国上官家的位置。
可是,萧临依然皱眉试探性的问道,“她或许是受人指使呢。”
“指使?”闻言,她冷冷的勾了勾嘴角,“那为什么要指使喜姬呢。有什么仇。有什么怨让人可以冒五马分尸凌迟处死之刑来杀一国之君呢。”
为了云初。
萧临暗暗在心里答道,但是他却不能说。娴妃与他说过,五年前那场大火知道的人少之又少,所以上官遥君应该不可能知道云初真正的死是因为他父皇萧正孝的御令。
可是,那宫女坚称是在探查喜姬怎么迷惑萧正孝的过程中无意知晓的,并请了自己相好的姐妹从喜姬那儿偷来的。娴妃认为既然喜姬都可以用,为了争宠她自然不甘人后,只是,哪里想得到出了这样的结果,萧正孝赤身裸体的死在了她的榻上,死因也正是因为她身上用的那种药。
再找偷出那药的宫女时,宫女已经上吊自尽了,再询问喜姬身边的人时,都称喜姬从未用过任何药。让宫女回忆到底是从何处听说喜姬用药迷惑圣上一说时,她也已经记不太清了。
事后太医从娴妃的身上取出这药验过,此种药中的成分,萧正孝那年龄的男人是根本碰不得的,而且药里明显还加了一味药,五石散,所以那夜娴妃才会出现如此癫狂的状态。
而那个令形势急转而下的老太医据说回府的当晚就猝死了,连着大周不少的人都认为是萧临所为。
是以,所有的关键就落在了喜姬身上。
可喜姬,不见了!
但据说丧钟敲响时,是有人见着喜姬去钟楼的。
所有矛盾点都集中在喜姬身上,所有的突破口也只能在喜姬的身上找,为了救下娴妃萧临才不得不在大庭广众之下拦截姜国使队,并将上官遥君扣留了下来。
须知,喜姬送到萧正孝身边的过程,也是极为诡异的。
此事萧临料定与上官遥君脱不了干系,然而到底是什么原因迫使他部署这一切,除了上官初云一事他当真是想不到其他的理由了。
“本王与上官丞相做个交易如何?”
“交易。”遥君复念之,感叹道,“这年头都喜欢做交易吗,三日前本官已经做成了一笔。”
“那这一笔对丞相大人才应更加有利才是。”萧临拧眉说道。
遥君倒也不先推辞,“哦,说来听听。”
萧临敛下眼帘,带着强硬的语气警告道,“退出大周皇位之争。”
所以,遥君交叉着双手垫着自己的下颚,质问而来,“睿王爷,这可不是相商的语气,更何况如今你要求的人是我。”
闻言,他似冷然一哼,不屑道,“丞相已命唐寅虎在大周边境挑起争端,这也并非是想要与大周结盟的举动吧。”
“呵呵。”遥君干干的笑了两声,“这贤王可真是迫不及待的就用了手里的一次机会呢。”
“可本王并不觉得,唐寅虎在没有您的授意下就敢随意听从大周之人的飞鸽调遣。”萧临一拳掷在圆木桌上,震得让遥君那只还未痊愈的手着实生疼了一下。
她倒也不恼,抚着肩头揉了揉便道,“我与萧玦说了些什么,睿王爷应当是相当清楚的。所以,唐寅虎一个粗人看了印有上官家信物的东西,自然会遵命行事,有何不妥。还有,我很好奇,那皇位就那么好吗,在我看来不过是把破椅子,王爷瞧瞧我姜国的皇位不就知道了吗。”
遥君的脸皮确实是厚,连萧临都得佩服起来,他失笑道,“我大周国可没有一个叫上官遥君的丞相。”见上官遥君不以为然,他也顿了顿正色道,“我并不想要那个皇位,只是不想让萧玦拿到而已。”而且,只要不是萧玦坐上那个位置,他就有机会让娴妃活下来。
只是遥君却想,为什么呢?当初他为了那个皇位可是让傅曲意待字闺中多年,为了那个皇位可是眼睁睁看着为他孕育子嗣的女人被押入天牢而不闻不问,现在却说不想要了!
遥君抿着嘴向上一扬,倒也不愿再去了解其中缘由。
见上官遥君没有反应,萧临从袖兜里取出一个竹管似的信筒递到了她面前。
竹筒上面的火漆还很新,属于急件加密函的东西,可他就这么拿给她看,遥君有些意外。不过,她勾唇一笑,将其推开然后缓慢的走到了门边上,眯着眼看了看艳阳下晒得有些晃眼的院子。
萧临转了转手里的竹筒,似乎也觉得自己是多此一举了,上官遥君应当与他同时收到了讯息才是。
遥君背着身子道,“姜国助萧玦带兵入大周,汴梁传讯与睿王您说会助您一臂之力也带着兵在边境候着呢,随时整装出发。”她摇头啧了啧,“王爷确实想得长远,知道姜国与汴梁齐入大周,大周灭国之日便也不远了。所以,您就让帮贤王的姜国退出。睿王爷着实比这大周国里任何一人都看得透彻,不过说到底,您还是舍不得这皇位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