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陈妃离开了长乐宫后,后宫里却没有出现如我所预料的那般热闹场景。各宫之间好像是达成了某种约定一般的安静。
这几日天气一直晴好,离殇出现过两次,他告诉我,小阿花拿到琵琶很是开心,她现下已然是可以跟着她师父一道登台演出了,虽然时常被骂,但好在她心态好,学艺的哪有那样容易便能学得本事的。
我最近总是觉得这离殇似乎与平日里有些不同,但若说是什么不同,我还真讲不出个所以然来。比如今日他来时,竟是从怀里掏出了一小包点心,我一打开竟是做的极为精致的桃花酥。粉色的酥皮里,裹着甜丝丝的红豆沙。
我问他给我这个做什么,他竟是吞吞吐吐的说什么出宫办差的时候见着摊上大娘卖糕点辛苦,随便买的。这话我听着虽是不信,但心下里还是很感动。
离殇走后,采薇却是一眼认出,这桃花酥乃是京中最有名的糕点坊做的,据说难买的很,上一次穆沉舟也是排了好久的队,这方才买来的。
“娘娘,这是谁送的?”
我放下手中点心,道:“是离殇。”
采薇笑道:“娘娘,这离殇大人对您还真是上心呢!”
我很是有几分严肃道:“采薇,这样的话莫要胡说,搞不好你的一句无心之言便会害了旁人性命。”
采薇意识到自己的失言,连忙行礼请罪。我也无心与她计较,只是让她将这糕点收起来,莫要让其他人再看见了。
采薇一边将糕点收起来,一边道:“娘娘,今日奴婢听了件趣事。”
“哦?是何事啊?”
采薇继续道:“听闻玉鸣宫里的那位病了,病的蹊跷的很,连太医都去了一波又一波的,也全都束手无措。可那日陈妃娘娘来时,奴婢瞧着是再康健不过的,您说这才几日啊!就成了这副模样,可不是趣事。”
我沉默了片刻,道:“倒是趣事儿。只是希望她不是真的病了,这宫里哪有什么真的蹊跷?不过都是早有预谋罢了。”
“娘娘您是说.......”
我笑着看向采薇道:“本宫可什么都没说。”
果然不出我所料,陈妃的这桩蹊跷,在三日后终于是爆发了。入夜,玉鸣宫里乱做一团,太医、宫人进进出出的全都面带着焦急神色。
我本是打算睡下的,可是杨妃却派人来请我。我知道今夜只怕又是要死人的,所以我当真是不愿意去,杨妃派来的人道:“皇后娘娘,杨妃娘娘说了今夜这事可要全凭您主持公道呢!您若不去,这宫里就没有主心骨了。”
我心下无奈,问道:“到底是何事?”
“回皇后娘娘的话,这苏昭仪给陈妃娘娘下了毒,被查出来了还不愿意承认,陈妃娘娘现下病的一会儿清醒,一会儿糊涂的。这清醒的时候又是伤心,又是委屈难过的,这糊涂的时候竟是指着杨妃娘娘一起破口大骂。现下杨妃娘娘也是气的不行了,所以才让奴才来将皇后娘娘请过去。”
我起身示意采薇为我更衣,又问那小太监道:“皇上那儿可去通传了?”
小太监一愣,随即道:“回皇后娘娘的话,杨妃娘娘说,这些左右不过是些后宫里女人之间的事。这两日朝政之事繁忙就不必去告诉皇上了,也免得皇上忧心。”
我笑道:“杨妃还当真是体恤。只是,此事事关重大,陈妃此番病重至此,若是不通知皇上,万一陈妃有了个三长两短,只怕皇上定是要怪罪的。到时候就不是杨妃能担待的起的了。”
小太监连忙行礼道:“是,奴才这就去勤政殿请皇上。”
“对了,莫要说是本宫请皇上去的,只说是杨妃便好。你可明白?”
“是,奴才明白。”
我一边打着哈欠一边和采薇走在去玉鸣宫的路上。
采薇满脸的忧虑,道:“娘娘,咱们去不会又被陷害吧?”
我笑道:“采薇你是被吓怕了吧!但这次,我保证我们就是去看戏的。远没有,唱戏的把观众拉上去唱一段的吧!”
采薇脸上的神色却还是很担忧:“娘娘,奴婢心慌的很。”
“采薇别怕,今日她们叫我去,不过都是有自己的小算盘罢了。杨妃关键时候想要推卸责任,她平日里掌着六宫大权,这宫里上下哪一个不得看着她的眼色行事,此番倒是想起本宫了,就足以见今日这事,难办了。陈妃不拦着她来叫我,便是知道,我素不喜掺和他们的污遭事,为了保护自己,我也会去请皇上来,所以她这是想借我的手叫皇上去呢!”
采薇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道:“没事娘娘,若是谁想害您,采薇第一个不愿意。”
我笑着拍了拍她,道:“若真是如此,我倒希望你能躲远点儿,毕竟你的婚期快定了,为了我不值得搭上大好前程和如意郎君。”
“娘娘......”
“快些走吧,我们去晚了,只怕人家就开不了场了。”
夜色之中,草丛中的蛐蛐儿和树上的知了一唱一和着。偶尔又有一只不知从何处钻出来的野猫像是受到了惊吓一般发出着凄厉的叫声。
玉鸣宫灯火通明的,我与采薇方才到玉鸣宫门口便遇见了也是刚刚到来的皇帝,我与皇帝对视了一眼,便恭敬的冲他行了个礼。皇帝用他那让我作呕的温柔声音,微笑着让我免礼。
我也勉强的抬起头,冲他笑了笑。虽然我心中不愿,可是只要他还是皇帝,我是皇后,便就不好将事情关系闹的太僵,毕竟谁能与活着过不去呢?